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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些人就永远回不去了。我以前高中回家的时候,我妈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以前的同学玩,我回答说不想出去。可是,就算我出去了,我找他们了,我们聊些什么呢?几年下来,我在所谓的初中同学眼里其实已经变得非常的······”于欣程似乎是词穷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多余。”任仿的嘴里冷不丁吐出这两个字。 于欣程看着他,木然地点点头:“对,多余,非常多余。” 任仿没看她,喝了一口酒,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种高中就辍学去打工的人,可是有一点你没说对,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离开学校之后变得非常老练和世故,这跟呆在哪里没有关系,这对于部分人来说只是一种本能,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他们的本能是······”任仿不知怎么的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于欣程也没有接话,她知道他想说的话,那正好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第五章 任仿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于欣程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走进这家小酒吧,非常随意,似乎是悠闲地散着步,走累了,看见酒吧就进来歇歇脚一样。事实上来任仿这酒吧的人大多是别人推荐来的,尤其那些年轻女孩,任仿也知道。但是他看见于欣程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跟别人不一样。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身上带着古旧的孤独的气息,是有故事的人。 王尔德说,漂亮的躯壳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 她就是那百里挑一的有趣的灵魂,那是再漂亮的躯壳也无法比拟的。 直至今日,任仿也未曾怀疑过当时自己的判断,她的故事很长,很古老,很陌生,也很吸引人。“能再说说你的故乡么?” “你对那个地方这么有兴趣?”于欣程几乎无法想象任仿会想要了解这么一个小地方。 任仿微微笑了一下:“是啊。” 于欣程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太悲伤的模样:“我上学的时候学那些思乡的古诗,其实一点也体会不到诗人的感情。事实上,在学校学的文章我又很多都是长大之后才看明白的,但是那些思乡的古诗,我真的从来没有过共鸣。我越长大就越觉得,真奇怪啊,那些诗人在写诗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虚伪吗?什么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觉得又恶心又嫉妒,他们是怎么写出这些诗来的?他们到底有一个多么令人眷恋的故乡?” 任仿在她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恶心和嫉妒,他听到的只是一潭死水般的无动于衷,那是最无情的态度。 “在那个封闭的小镇,每个人都非常奇怪,”于欣程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对所谓故乡的冷漠,从来不会像别人提起故乡一样说“我们那儿”或者“我们家那边”,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封闭的小镇”,“他们把哭看成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小时候我妈总是冲我大喊‘等把我哭死了你就不会哭了!’你知道那对一个小孩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吗?无论她是害怕还是委屈都不能哭,她无法顺利地表达和发泄自己的情绪。我有时候想起来,真想问问他们,他们是怎么把自己的心弄得这么坚硬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哭,他们不会伤心,不会感动,只会笑,无论怎样都笑。” 于欣程似乎不愿意再回忆那些事情了,任仿没有催她,只见她默默地低下头,口里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结婚的。” 任仿也很知趣地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也许是于欣程有意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便主动转了话题:“换你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啥都没说,我心里不平衡。” “我有啥好说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高中辍学,出去打了几年工,灰溜溜地回来,然后问家里要钱盘了个小酒吧,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任仿费劲地把那rou麻的后半句咽下了——然后遇见了你。 真矫情。 “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的?” 任仿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坦然答道:“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混乱的性生活,一天到晚在酒吧里约炮,没什么出息是吧。” “你一直没有女朋友?”话刚出口,于欣程就知道自己僭越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 果然,任仿的表情变了。他低着头,不声不响,眼睛里隐约透出一些异样的光芒,这让他跟那个只会朝女孩抛媚眼的任仿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其实这个问题藏在于欣程心里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想问的。说真的,她都27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任仿不可能从没交过女朋友,可是他从来不提,从来在人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不轻易袒露自己,于欣程便知这是一段特别的经历。今晚为何要问,她说不上,也许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告知了他那么多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寻找一些安慰罢了。 她没指望任仿回答,她早已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这是一段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其实,”出乎于欣程意料,任仿开口了,声音不似往常,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晚上,你问我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回答16岁,是我跟她在一起的第一年。” “别说了。”于欣程听着对方艰难的吐字,竟然起了她多年未曾有过的恻隐之心,她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以后,等以后。”任仿抬起头来看她,眼眶不知何时红的,“等我,放得下这件事了,我再······” “不,不必。”于欣程多识相的一个人啊,难道要等他像对女朋友做出承诺一样对自己保证每一件事吗? 尴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陷入沉默,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再试图打破。算是扯平了,他们各自拉出了对方一件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于欣程有些明白了为何她总是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到这里来,跟任仿说不收钱没什么关系,但跟任仿有关系。 这个夜晚,他们什么也没做,没有如饥似渴地占有对方,没有急不可耐地以rou体来补偿精神的贫乏。但是于欣程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平静。 之后好几天,他们都保持着喝喝小酒聊聊天的自得状态,惬意得不行,要不是他们的关系是炮友,就跟柏拉图说的精神恋爱差不多了。直到某个晚上,他们终于想要来点熟悉的环节了。 第一次过后,于欣程再来任仿家都有点熟悉得不像话,这次也是。于欣程一进门,任仿就打趣了一句:“搞得像你家似的,女主人。” 于欣程没说话,只朝他笑了笑,对于很多玩笑话她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