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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沈如茵用这样严肃且森冷的口吻说话,连忙答是,又禁不住辩解道:“其实殿下他也并非想瞒着您,只是您那时经历失去兄长之痛,殿下怕您多想,便打算迟些日子再告知您,哪知那日日头太盛……” 听到此处,沈如茵忽地想起什么地问道:“你说谨遵医嘱,都是些什么嘱咐?他不能晒太阳么?” “哦,倒也不是。”杜白连连点头,“殿下他身体底子还是极好的,只要不是极寒极热,或者经受暴晒,再不会发生那日的事情。除此之外,殿下也不能饮食凉性食材和水果,不能吃得过冷过辣,还有,不可饮酒。” 沈如茵点点头,“我记下了。” “区区之前开过一副方子,只是殿下太忙,未曾顾及,如今姑娘知晓了,便可以好生照料他了。”说着,杜白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沈如茵,“这几味药材可以煮成汤水,平日里当茶水喝着,也可以和别的食材混在一起做成糕点,诺,就是区区下面写的那几样,山楂南瓜之类。” 杜白说着,伸长脖子欲为沈如茵指一指,却见她将药方收了起来,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噢。” 杜白讪讪地缩回头,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后撤两步道:“那区区……先告辞了?” “等等。”沈如茵迟疑片刻,犹犹豫豫道,“我、我还有事想问你。” “哦!”杜白站定,“姑娘请问。” “你……有没有见过,人在受到很大的打击之后,突然晕倒,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的例子?” 杜白楞了一下,随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是有这样的例子。” “那我……”沈如茵咬着下唇,心有余悸地继续问道,“我是不是,也有可能就那样醒不过来了?” 杜白轻叹一声,答道:“是。” “所以你是知道的?” “是。” “但是你,没有告诉他,对不对?” “是。” 沈如茵苦笑,“你就不怕,我如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他会拿你出气?” 杜白后退一步,深深弯下了腰,“区区虽愚钝,但也能看得出来,殿下他对姑娘情深似海。区区也是在宫中长大的,对这几个皇子,即便谈不上了解,却也略知一二。殿下他幼时深受迫害,能让他那般坚毅地活下来的,仅有先帝教导给他的家国之责。 大皇子不堪重任,先帝便将所有期望寄托在三殿下身上,待他严苛至极,因此才养成他那般冷淡的性情。区区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这位殿下也会知道何为儿女情,更未料到,他会将姑娘您,放在家国之前。好在姑娘您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从未殿下处于两难之境时逼迫于他。” 沈如茵屏住呼吸,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区区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姑娘,您的性命,于殿下而言是重中之重,不将实情告知他,也是为了给那两个可怜的孩子留住父亲。” 杜白笑了笑,“不过区区一向相信,姑娘必定能醒过来的,毕竟,您会舍不得。” 沈如茵打量着他,忽然道:“我忽然觉得,你们并不单单只是我的属下。” 杜白一怔,随即答道:“既然先帝有命,保护您便是我等本职。只是三殿下是先帝选中的继承人,先帝百年之后,暗香本会落到三殿下手上,我们为他做事,大多出于……” 他想了一会儿,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情怀。” 沈如茵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真可怜,还以为你们都是我的人。” 杜白:“……” “好了好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如今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也没什么分别。何况你们成家的成家,离……”沈如茵顿了顿,声音低下来,“离的离,死的死……都怪我……” 杜白站直身子,眼神中多了一丝怀念,“姑娘当年说要谋逆,区区原本以为您是稚子意气,未想到如今,竟成了真。” 他长长舒气,道:“暗香中人,能有如今结局,都该感谢姑娘。若非跟着姑娘,现如今我们大概都已身首异处了。我们本就是为杀人而生,自然也应当被人杀死。可命到中途,却转到姑娘手中,一路走来,苦难不多,温暖有余……” 说着,杜白忽然掀袍跪下,“请容属下,拜谢姑娘。” 沈如茵想着,这似乎还是杜白头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自称“属下”,一时有些恍惚,没来的及反应便生生受了杜白这一拜。 “想必殿下不久便要带着姑娘远离京城了,属下家眷在后,便不能再伴姑娘同行了,还望姑娘,一路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写粗长了hhh 临近结局,有点感慨 恩大概还有一两章吧,会把周冶再拉出来溜溜~ 第133章 结局 杜白离开之后, 沈如茵愣愣地坐在床边失落了好一阵子,直到宁扶清进来, 她才将胸中那一口气吐了出来。 宁扶清一眼便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开口劝道:“也并非老死不相往来,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他伸手在她头顶一拍,“小姑娘, 多虑易老。” 沈如茵看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实在聪明得过分, 不甚乐意地瘪了瘪嘴。目光转到他脚边,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他的鞋, 问道:“之前为什么不穿鞋?” 宁扶清低头看了看自个儿鞋尖, 没什么情绪地答:“不想穿。” “为什么?”沈如茵有些怒意,“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还一点都不爱惜!” 那人凝神看着她,蓦然开口道:“感受不到自己活着。” 沈如茵反应不过来,“什么?” “若非切身接触到地面,便总以为自己不是活着。” 听他如此说,沈如茵没有答话, 将手藏在身后悄悄掐了一下自己掌心, 遂站起身来按他坐下, 自己去找了药箱来为他上药。 宁扶清亦是无言,只看着伏自己膝旁的脑袋,忍不住低头吻住她发顶。 此后没过多少日子, 宁扶清便已安排好了离京事宜。 临到离别,沈如茵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这群人,许是因为缘分相遇,最终缘分尽了,便去各寻欢喜,大概每个人都能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曾经一句未曾多加思虑的“谋逆”,让他们跟随自己到如今,而她也终将放他们自由。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便十分舍不得,沈如茵也知道自己不能将他们缚一辈子。 宁扶清早就定好了游历的路线,沈如茵见他实在欢喜,便由他去着手准备。 离京之前,她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询问了每个人的意愿。 柳生喜欢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