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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去吩咐田邯缮。 田邯缮立刻领会自家公主的意思,“都拿着呢,奴这就分下去。” 酸枣糕清爽开胃,又不腻人,颇受大家喜欢,很快就都分着吃完了。太阳此事还正大着,侍卫们都就近找树荫乘凉,之前还挺精神互相聊天的侍卫们,转眼就合着眼皮三三俩俩睡着了。 田邯缮问老农借了草席,想给公主现搭个凉棚作为休息之处。李明达不用,“我趴桌上睡一会儿就行了。” 李明达说罢就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闭眼了。 梦里四处飘着明庭香,随后一声“给我来三斤葡萄”弄醒了李明达。 李明达眨眨眼,缓了神儿,看向棚新来的客人。三十多岁,素白衣裳,一头乌发束起,没有一根杂乱的头发。这人身上有熟悉的香甜味儿,看侧影也觉得有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待那男人转头,李明达看见他的脸,立刻认出来,此人正是之前在泰芜县开了万事顺点心铺的老板。 老板看棚内都坐着人小憩,没了位置,就朝李明达那里走,随即就认出李明达是先前买他点心的那位,有些惊讶。 “倒是缘分,没想到会在这碰见。”点心铺子老板坐下之后,便抓起一串老农送上来的葡萄,一顿啃,连葡萄皮都不曾吐出。而后用了白帕子擦嘴,方‘斯文’地看向李明达,“这位郎君赶路去哪里?” “菜州,你呢?”李明达问。 老板笑道:“可巧了,我也去那里。” 说罢,他就用希冀地眼神看李明达,好似在等着李明达说‘比如同行’的下话。 李明达没说话,转头瞧了瞧其他人,都在打盹。田邯缮人靠在瓜棚的木头桩上站着睡着了。那厢尉迟宝琪、狄仁杰等人则是趴在桌上,其余的侍卫要么靠着树,要么躺在地上,倒是不见房遗直。程处弼却是清醒着,本来侍卫们休息都是要轮班守卫,而今就他一人直直地矗立在树荫下,静观这边,可见他该是体恤下属,自己一人把活儿都代劳了。 程处弼了解公主的性子,他不好什么事儿都大惊小怪。此刻觉得尚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动,不过他的眼神却很凌厉,有点防备地瞧着点心铺老板。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我叫张顺心,顺心如意的顺心,小郎君介怀的话,以后直呼我的名字就可。”张顺心笑道。 李明达挑了下眉,“以后?” 张顺心怔了下,有些尴尬地笑道:“若是有缘的话。” 李明达扯起嘴角对他礼貌地笑一下,再没接话。因她早就感觉出这个叫张顺心的人,似乎有意要和他们同行。李明达不了解此人为人如何,也不知他这般‘巧’地出现,是否另有所图,到底是不愿给自己和随行之人添麻烦,所以她并不会热情地张口邀请他。 再说这位张顺心骑的毛驴,速度上肯定没有马快,李明达等人此去汴州,就为尽早和长孙涣汇合,也不想因为一个外人拖延行程,在路上耽搁了。 “不知小郎君怎么称呼?”张顺心又搭讪道。 李明达:“都叫我十九郎。” 张顺心忙就此叫一声,然后假意不知道一般,转头特意去看看那边树荫下的马和侍卫们,“一看郎君便是官家的贵人,骑得起快马,还有这般多的侍从护卫,叫人艳羡。” “你随性做点心的能耐,也不一般。”李明达的目光在张顺心身上睃巡一圈后,便叫醒了田邯缮,令其去给自己打水。 田邯缮人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先应了一声,然后扯开眼皮定了定神儿,忽然发现贵主对面竟然坐着个陌生男人,顿时就精神了。 “你是谁,来此作甚,干什么坐在这里!”田邯缮一连串质问道。 张顺心忙笑着作答,请田邯缮不必激动。 但田邯缮的话还是立刻激起周遭侍卫的苏醒,大家都紧张担心公主会出事,立刻站起身,本能的抓着腰间的刀,防备地盯着张顺心。 尉迟宝琪也醒了过来,见此状,急忙赶来问怎么了。 “没事。”李明达一声吩咐,方让侍卫的紧张感松懈下来。田邯缮至此方认出来张顺心的身份。 “你是泰芜县那个点心铺子的?”尉迟宝琪惊讶问。 张顺心笑着点点头,然后道:“不过偶然碰见,你们不必如此紧张。看来小郎君必然十分与众不同,不然也不会闹得这么多人紧张你。” 李明达见这个张顺心越发怀疑自己的身份,对其顾虑更深。只淡淡地笑着敷衍过去,再没说其它。 张顺心也感觉到李明达的防备,讪笑着低头喝水,再不言语。 片刻后,房遗直骑马回来,马背上绑了一串水囊。李明达这才意识到他竟去打水了。 房遗直拎着一个水囊过来,看见张顺心后,略显疑惑。 田邯缮便解释其身份。 房遗直点头,便把李明达面前的碗拿了过来,把囊里的水倒了出来,水竟然不是透明的,粉红色,倒出来的时候,有一些半个指甲大的红红的浆果随之流淌出来。 “听人说这附近山上有一种红果,泡水喝解暑,味道清香。我问了地方,去采来看看,发现这东西泡在山泉水里果然味道好。十九郎尝尝看看。”房遗直垂眸看着李明达的额头。 李明达点了头,端碗品尝了一口,有种淡淡地酸味,凉凉的山泉水滑入喉咙之后,还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果香味儿留下,沁得人觉得通体畅爽。 “好东西。”李明达随便看眼房遗直,发现自己的目光立刻就被对方抓住,便忽然想起那晚闻尉迟宝琪说的话,耳根有点发热。她瞟向别处,觉得很口渴,就把碗里的水都饮尽了。 “这果子叫山上红,泡水的话味道是不错,现在正是季节,山上有很多。你们倒是可以采一些,趁着而今太阳正大,铺在地上晒一晒,估计过了晌午天凉下来,就能被晒个半干。如此拿着就很方便了,回头得空再晒上一两个晌午,等它彻底干了,便可随身携带。想起来要喝,就取出一些来泡在水里,味道跟新鲜的几乎无二。”张顺心解释道。 “不愧是厨子,很懂这些,谢过。”房遗直道,随即就打发随从去他所指的山上采一些,用凉席就地晾晒,他们则在那里就地休息。过了会儿天凉了,大家要赶路,自然就朝山那边走,和他们会合。 侍从们应承,这就去了。 张顺心瞧房遗直衣着普通,但气度斐然,且言谈不俗,便猜测他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张顺心忙和他见过,接着解释道:“说来惭愧,我本来不是个厨子,做点心不过是爱好,所以每月才会只挑三天做做东西,过把瘾。谁知竟有不少人认我这口点心,乃我之幸事。” “不是厨子?”房遗直深邃的冷眸闪过一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