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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位韩小姐还亲自带了饭菜来,周夫人就出来了,总不能太失礼。周夫人跟同龄人比,很苍老了,韩留仙看着周夫人,眼睛一热,又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你来看看慎儿,我很高兴,只是你太客气了,还要自己带着饭菜来。”周夫人拉着韩留仙在厅里坐下:“今天你也尝尝我们这里的菜,看看好吃不好吃。”韩留仙把食盒打开,端出几碟子小菜来放在周夫人面前:“周大娘,我做得不好,你尝尝看。”韩留仙给周夫人拿筷子,周夫人看韩留仙,越看越喜欢,她觉得天生和这孩子亲近,而且她长得还这么像周慎,难怪周坤在世的时候天天跟她说有个孩子跟周慎有夫妻相,她这么一穿男装,站在周慎身边,就活像两兄弟了。想起两兄弟,她就想起周绩,一边又叹了口气。“大娘怎么了?”韩留仙正给她夹菜,看见她叹气,问了一句:“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周夫人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她:“要是我的绩儿在,现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他要是还在,肯定也很聪明。”韩留仙在心里说,没呢,有点笨。“他要是还在,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就是您面前的这个样子。“他要是还在,也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娘做的,我都喜欢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一直都在想您,想了十八年啊。韩留仙咬着牙把眼泪逼回眼眶,她不能哭,她要让周夫人开开心心,她们两个人要亲亲热热地吃一顿饭,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她会每天都过来,一直陪着周夫人,直到她老了为止。李昭序太累了,太医说要给皇帝放血,虽然有可能会伤元气,但是这样治疗最快,江白政却一直跟他说要再等等,他儿子已经把药公请回来了,离京城只有丁点路程了。李昭序没力跟他吵,但是江白政又拿孝道来压他,他一生气就走了,明天桌上肯定又满是参他的本子,说他身为储君无视孝道,治国不专。周聪带了他一直想吃的糖葫芦给他,李昭序默默地接过来,却被太监拦下了,说怕下毒,周聪怒了,挨个咬了一口又塞给李昭序,对那太监说:“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周慎把那把枫叶钥匙对准匣子上的钥匙口扣了上去,严丝缝合,他再轻轻一扳,匣子应声而开,他往匣子里一看,原来是本小小的名册。。名册上的文字他看不懂,应该是北昌安语,只能找会写北昌安语的人来认。他翻了一遍,又放回匣子里。眼见着李棠棣已经睡了三天了,中间短暂的清醒时间,他会交代李昭序几句话,而后又陷入长长的睡眠。周慎交代周聪跟好李昭序,就往韩留仙那边跑,天越晚他的心越慌,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周慎停在韩留仙窗前,屋子里亮着灯,却一片寂静。他的心头预感越来越不好,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鼻尖那点血腥气越来越浓。周慎伸手猛地推开门,冲天的血腥气冲得他退了两步。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样子,周慎立刻僵在了原地。韩留仙的四肢被拉开吊在屋子正中央,从胸口到肚腹被人整个划开,一身白衣被血浸透了,成了一身诡异的暗红。周慎听见自己的牙碰得咯咯作响,他摸出四个铜板掷出去,四根绳子应声而断,韩留仙像一块破布一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周慎扑过去接住她,她血流得太多,周慎只觉得自己接住了一粒雪。等接到韩留仙,周慎仔细一看,只觉得一股血气冲得他眼睛发酸——韩留仙的五脏都是碎的,里面是一片片的碎骨,她撑着不知道在等什么。周慎哆嗦着手想把她的肚子拢起来,却看见韩留仙嘴唇蠕动,他凑近了去听,留仙艰难地歪过头看向周慎的眼睛,周慎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的眼睛,她问周慎:“哥……你怪不怪我……”这三年她都在等他一句原谅。周慎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紧——其实说到底,她又做错了什么?周慎摇头,摸着她的脸说:“不怪,周大哥不怪你。”韩留仙看着周慎的眼睛,嘴唇蠕动,周慎凑过去听,听见她喃喃道:“……不要告诉……娘……当我……早就死了……”周慎迟早会发现,只求他不要告诉娘,她的儿子来这世间走了一回,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最后只能这样死去。周绩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才陪了周夫人一天,周慎还没好好吃过他做的饭,他连周绩这个名字都还没用过一天……他最后在周慎的手上蹭了一下,如果有来世,他仍然希望做周绩,下辈子他会骑着白马去找他们,他会是他爹娘的小公子,会在周家长大;会和他哥一起策马游过长街,踏花归去;他会遇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把她娶回家,他会有平凡普通的一生,就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只要他不是韩留仙就好。周慎怀里的韩留仙彻底冷了下去。周慎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思考,他环顾了一下房间,看见在地上趴着的入镜,早已死去多时。入镜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趴着,他放下韩留仙,把入镜扳过来,发现她拼死护着一张纸,入镜已经僵硬了许久,周慎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她怀里拽出那张纸。周绩,周慎看到开头两个字,眼皮已经剧烈地抽动起来。第12章风雪如故人,伴我终此生韩留仙死了之后,韩夫人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晚上陈mama在外间睡,月上中天时,韩夫人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清明,没有一点白天的样子。她到外间点了陈mama的xue道,让她睡死过去。韩夫人走到屋里的书架前,在墙壁上摸索着按了下去,书架向外旋开来,露出里一条地道来。韩夫人走进去,地道尽头的石室里,一个女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把脸埋在腿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韩夫人吹灭了火折子,这地方墙上镶满了夜明珠,不用烛火也能视物。那女人不耐烦地扯下脸上的面具,又扯动了左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贱人,敢毁我的脸。”杨素蓉拿起镜子照了照脸,眼中戾气更深。徐云崖从石室的另一头走过来,这么暗的石室内,他也要带着斗笠用面纱遮住脸。韩夫人听见这个声音,抖得更厉害。杨素蓉见他来了,放下镜子迎了上去:“师哥,人家费了好大功夫才骗过那群人,又从棺材里爬出来,师哥就不心疼心疼我?”徐云崖没理她,走到角落去拽起韩夫人的头发,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谁让你偷那把钥匙的!”韩夫人张大了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