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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宣玥宁停下步子,疑惑地眨眨眼,对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等他人都快要消失在街口,她才反应过来。 这是在向她解释,刚才她难受吐了的时候,他躲得远远,只是一会儿要出门,身上只有一身衣裳,不能弄脏,不是故意不上前的。 扬起一个娇艳如花的笑容,正巧碰见隔壁邻居。 “你是裴家那个小娘子?” “正是呢,姑母的病迟迟未好,我要和阿兄去别的坊找医馆将姑母送去,只期盼着她能快些好起来,不然昨日当的那些钱,就要不够了。” 传达出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钱的信息,她告别人家就朝裴寓衡追了上去,远远一望哪里还有裴寓衡的影子,正焦急地追到街角,就见裴寓衡正站那等着她。 树上花瓣掉落,随风轻盈地在地上盘旋起舞,片片沾衣。 她浅笑依然,心里却为他感到自豪,看,这是他们裴家的郎君! 两人一道向着越州最豪华的西坊走去,几乎是从城尾走到城中,越州饱经战乱之苦,于两年前才刚被收回,在废墟之上重新设计,城中建造格局一应模仿长安。 八个大小相等的坊区如同被切割而成的豆腐块,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最中间的四个坊区自是世家大族、簪缨之家、富贵殷实者居住的地方,而临近城门的四个坊区多是平民而居。 他们现今住的地方,就是平民坊中最差最乱的坊,要想到达西坊,需得再穿过两坊。 到了西坊,极目望去,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穿着各异的人们来来往往,香车宝马,酒香四散。 他们直奔越州最大的医馆,表明来意,又将以往抓来的药材给医者看过,医者看他们两个小小年纪,但谈吐不凡,衣裳也是平民穿不得的绸缎,便同意他们下午将宣夫人带来诊治。 了却一桩心事,宣玥宁带着裴寓衡就去将身上带着珠钗全典当了,无一例外全是死当。 她在帝都洛阳住了那么多年,眼界自然不是现在可比的,在她看来,她手里这东西,丑的没一个她想戴头上的,死当不心疼还能多拿些钱。 可看在裴寓衡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亲眼看着她将单据撕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典当的数量,确保自己全部记住再也忘不掉。 钱袋再次充盈起来,宣玥宁眼睛都亮了起来,拿着钱袋不舍得松手,“裴寓衡,我们去归行坊看房子吧?东南西北四坊的房子我们肯定租不起,挨着西坊的归行坊可是另外四坊中最好的坊了!” 说假话必须要显得真诚,平民坊中最好的坊明明是挨着南坊的坊,她左手死死将钱袋扣在肚子上,右手下意识就抬起抚过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 这是她今日非要跟着裴寓衡出来最重要的原因,租到归行坊的房子! 女皇曾有一师,乃是当代大儒,博陵崔氏之人,门下弟子数不胜数,已经隐归。 三年后,大洛动乱止,其被女皇亲自迎回帝都洛阳出仕,成为女皇最大的靠山,没用几年,女皇就在其的帮助下,铲除异己,他也顺利成为大洛宰相。 而裴寓衡几经辗转在当时是赫赫有名的酷吏,拜在他的门下,被其收为关门弟子,在其辞官后接替成为了新一代宰相。 这位隐士崔棱当年隐居之地就是这越州,还曾因为和裴寓衡同在越州却没有相遇,阴差阳错的缘分酒性大发,作诗吟诵,成为洛阳一时的美谈。 他平生不爱那葡萄美酒,独偏爱绿蚁酒。 你说巧不巧,越州城内有一坊已酿酒著称,香飘十里,又被别人戏称为酒坊,便是那归行坊! 第7章 第七章 乔迁新居 /南珣 日头正烈,裴寓衡抬起宽袖遮面轻咳两声,在宣玥宁期待的目光下,率先朝归行坊走去。 远远望去,归行坊商街上酒旗高悬,迎风阵阵而摆,一路走去,身上沾染的都是浓郁的酒香,风姿绰约的胡姬们就在酒肆门前招揽客人。 宣玥宁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寓衡身后,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东瞅西看,她困在萧府多年,已是许久没有经历热闹。 手腕轻轻搭上一物,凉意顺着布料传到肌肤之上,她愕然看去,裴寓衡修长的手指正在她红色的袖口上,根根白玉如葱。 “你第一次出门,别走丢了,到时我可跟母亲没法交代,跟紧我。” 那些年面对他的愧疚与害怕仿佛刻进骨子里,她抿唇,从嗓中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他拉着她在人群中行走,还有那胆大的胡姬看他风流倜傥,奏着箜篌凑到他身边几乎是要黏到他身上。 她仰着头,见他窘迫地被逼停步子,眉头紧皱,心里感叹,到底是少年人啊。 灼热危险的视线从头顶投下,无声斥责她看热闹的行为,她闷笑两声,主动上前帮他解围。 那胡姬瞧见宣玥宁,眼神便是一亮,一曲箜篌悠扬婉转,却是两个人都不打算放过了,可宣玥宁比她还要老练,到其耳边说了两句软话,便成功带着裴寓衡钻出重围。 不客气地握上他的手,顿时被入手的冰凉给激了一下,明明日头高挂,她两鬓都热出汗来,小手跟个暖炉一般,他倒是仍置身于冰窟中,从娘胎中带来的病症让他气血不足。 好不容易找了个无人的地,寻颗柳树进入阴影,宣玥宁猛地发现一路走来裴寓衡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赶紧松开他的手,转身就见他额头已布满汗珠,脸色苍白,倒是唯有那红唇还艳丽着,凑上去还能闻到一股子花香味。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坐下休息休息。” 裴寓衡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无妨。” 见他眼里满是你敢让我坐在这脏污的土地上,我能跟你拼命的凶狠,宣玥宁差点被他气笑了。 只好充当了人桩,不由他拒绝,拉过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 初时那身子僵硬如磐石,动都不敢动,慢慢撑不住舒缓下来,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宽袖垂落在她身前,像是盖了层薄被。 耳边是他气若游丝的呼吸声,想着这个骄傲的人,拖着病弱的身子,在陌生的越州城里艰难赚钱,宣玥宁心里那点子为他不适时娇气产生的不快倏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