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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氏咬咬牙,“都是小钱,你们放心,我自然会去找她要。” “那便好,可莫要让舅舅知晓,他生气了再训斥舅母。” “你们无需担忧,既然已经交了房钱,安心住就是,寓衡……” 两人说话之际,一直弯着腰趴在肖夫人怀里的宣玥宁,胃里翻涌,胸腔一片恶心,和肖夫人双手交握处的汗渍黏腻之感,仿若放大数倍,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冷汗涔涔,加之鼻尖全是肖夫人的味道,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肖夫人,推着她一个仰倒差点掉下床去,“哇”一声吐了出去。 肖夫人没反应过来,腰扭了一下不说,还巧被吐了一鞋,还有不少沾到了裙摆上,脸都扭曲了。 第6章 第六章 气急而走 宣玥宁捂着胸口,控制不住的作势要呕,肖夫人抖着腿急忙站起,身上的污秽熏得她眼冒金星,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等她站起后才反应过来,她不该这样做,可一低头,就瞧见宣玥宁正趴在床沿,又吐了个来回。 这回从视死如归的神情中硬生生做出怜惜,避着地上的呕吐物,坐在宣玥宁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病模样,安心在家养病,我定会让老婆子同你们赔礼道歉,真是岂有此理!”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奴仆已经冲进来拿汗巾为肖夫人擦拭身上沾染的污秽,还顺便将地上的秽物一起弄净。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酸臭味,宣玥宁头晕眼花地躺回原处,余光瞥见裴寓衡早已远远躲至门口,不由想着,他那般爱洁,这阵子照顾她们两,也不知如何忍下的。 地上被自己吐出去的早饭被清理干净,顿时心疼不已,小脸就更白了,声若蚊蝇般说道:“伯母,玥宁不是故意的,你放心,玥宁会赔你的鞋子的。” 身上不轻不重挨上一巴掌,再次引起她胃里一阵痉挛,“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身体好对伯母来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寓衡啊,家里可就你一个男人,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们。” “舅母放心,”他瞧着病弱西子的宣玥宁,复又冷冷回道,“既然舅舅已经不认我们了,舅母日后还是少来,他会不喜的。” 肖夫人早就难以忍受,如坐针毡,见他说这话,当下做出生气模样,“寓衡!都是亲戚说什么不认得话,你舅舅他就是转不过弯来,你且看你舅母如何劝他。” 裴寓衡脸上没什么表情,孱弱的直挺挺站在那,一副任你说甚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把肖氏气了个仰倒。 嘴里念叨着,“小没良心!” 宣玥宁拉拉肖氏袖子,“伯母,阿兄就是这么个任性的性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还是我们玥宁乖。”肖氏摸摸她的脸蛋,随即一副被裴寓衡气坏了要走的模样。 哪知脚还没踏出去,就听裴寓衡说道:“舅母还是将提来的东西带走,我们家小,放不下。” “好!好!”肖氏这回是真生气了,转身拿上东西气势汹汹带着奴仆就走,身后还有宣玥宁虚弱的“伯母莫生气”的喊声。 木门“哐当”一声被狠狠合上。 宣玥宁立刻禁了声,对上裴寓衡的黑眸,脑中眩晕都没了,“家里不能所有人都得罪她,总得有人安抚。” 他还站在原地,也未回话,只是似笑非笑的拿凉凉目光将她从上扫视一遍。 索性两个孩子贴心,听肖夫人走了,赶忙从胳膊跑了回来,一个开窗通风,一个倒了碗水喂她,总算将这诡异的气氛冲淡。 宣玥宁刚才将肚中东西尽数吐了出去,现在倒是舒爽了不少,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出去跑上两圈都没问题,撑着身子道:“昨日老婆子才大闹一场,今日肖夫人就来安抚,让我们安心住在这里,我总觉得肖夫人她……” 她咬了下舌头,思考应该如何说才能让裴寓衡认清肖夫人的真面目,就听裴寓衡低低恩了一声,对她的未尽之言表示认同。 诧异的望过去,就见他身上精致的水纹宽袖长袍一动,泛起层层波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腰间略歪的镂空香囊球摆正,屋子内的空气着实不好,可他除了站的远了些,却并无嫌弃之色。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恩?”了一声,尾音有着青年人独有的清脆,见她还呆愣着不说话,说道:“舅母……也罢,肖夫人,如你所说,她和昨日的老婆子肯定有联系,我们还需小心些,她们定以为已经将我们安抚住,我们最好今日就找到住的地方搬走。” 听见他的话,宣玥宁回过神,以前的裴寓衡是绝不会同她解释这般多的,他都是自己默默做决定,她昨日的表现,这是让他认可了? 心里升起愉悦感,她紧接着说道:“正是,她们现在肯定会放松警惕,家里不会有麻烦找上门,今日我陪你一道出去?” 小心翼翼的盯着他,裴寓衡冷下脸来,就连两个孩子也不敢插嘴,半晌,他才道了一句,“随你。” 宣玥宁喜气洋洋地揉揉离她最近的裴璟昭的头,“等阿姊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 “恩!阿姊阿姊……” 裴寓衡已经转身站在了门外,收回微微偏向屋内的头,开口道:“裴璟昭、裴璟骥,快出来让你们阿姊换衣服。” “哎!” 宣玥宁打开属于自己的小木箱,里面琳琅满目各色衣裙,她甚至还找出了几只珍珠珠钗。 眼眶顿时一热,久远的记忆和当前的景象相重合,家中已经穷的开始典当衣裳,可她的箱子里东西没有一样被拿出来当掉,裴家啊,给了她能得到的所有宠爱。 嘲讽一笑,郑家的血缘牵绊,远远比不上他们待她的认真。 从里面翻找出一套红色胡服换上,又将箱子中值钱的珠钗耳饰包裹起来,她为自己梳了个男子才梳的发髻,扬着一张不施脂粉的干净小脸走了出去。 窄袖细腰,脚蹬暗红色马靴,整个人没有着女装的柔弱,反倒英姿勃勃,充满生气,任谁瞧去,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女子。 活脱脱一个受尽家中宠爱的小郎君。 大洛民风开放,小娘子穿男装着胡服骑大马,最是正常不过,是以裴寓衡只是一颔首便叫她跟上,等她靠近,他才道:“我今日只有这么一身衣裳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