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艳倚天(51-60)
洪天宇抱着杨不悔,坐于榻上,道:「纪姑娘,方才所言之事,不知你是否 已有决定。」 纪晓芙哪料到他还会再问,俏脸顿时绯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低声道:「我 已经有孩子了,难道你没看到么!」周芷若和杨不悔还是小孩,心地有如一张白 纸,男女情爱之事她们自是听不明白,便也不将她们支开。 「那有什么关系,莫非就因不悔的关系,便要错过一段大好姻缘。」洪天宇 努嘴道,望向周芷若,让她到储药室中找些枣子杏脯,拿来给杨不悔吃。 「洪少侠,我知你年轻有为,又长得一副好相貌,若我还是少女,必定喜欢 你,只可惜……」纪晓芙说着凄然一笑,摇了摇头。 洪天宇急了,正要说话,纪晓芙苦笑道:「我配不上你。」顿了下,似也想 给自己一个机会,又道:「再说,你我相熟不久,若我……岂不是要遭人话柄… …」 洪天宇一听也是,得给她点时间才对,何必心急成这样呢,当下点头,道: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但这段时间,你必须留在蝴蝶谷静养,不可再到外面飘零, 我……我舍不得你走。」 纪晓芙低头不语,似在犹豫。发佈. 正这时,周芷若拿着一小袋枣子杏脯进门,杨不悔小孩馋嘴,见了自是高兴, 轻轻道了声谢谢,便抓上一把便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洪天宇亲了亲她的粉脸,看向纪晓芙,笑道:「倘若纪姑娘执意要走,也行。 但,我一定会紧随左右,绝不让你孤身上路。以我之见,蝴蝶谷甚是隐僻,环境 又好,与其到别处居住,何不留下来呢!」洪天宇言下之意,乃是,不管纪晓芙 是否选择留下,都会见到他,其间虽有威逼,但洪天宇是真个舍不得她再度飘零 受苦,况且若没他护其左右,难保不会遇上不测,他既然要改写悲剧,自是要步 步谨慎。 「那,那我便留下吧!」纪晓芙无奈,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况且她也不 想再过以上的苦日子,或许安心留在蝴蝶谷是最好的选择。 洪天宇自是高兴,想上前吻她一口,但还是忍住了,关心地问道:「纪姑娘, 自从林中一别,不知过得可好,何以会被金花主人打伤呢!」 闻言,纪晓芙身子一颤,泪珠儿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杨不悔口中正吃着枣子杏脯,见母亲落泪,忙喊道:「娘,你怎么了,是不 是又痛了。」望向洪天宇,眨巴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求道:「天宇哥哥,你 帮娘看看,好么!」 纪晓芙取出手帕,拭了拭眼泪,哽咽道:「不儿,娘没事,娘只是心里头难 过。」杨不悔巴巴地看着,一脸不解,但听闻母亲没事,倒不再紧张了,继续吃 着手中的杏脯蜜枣。 洪天宇一手抱着杨不悔,另一只手伸出,揽住纪晓芙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 上,柔声安慰:「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纪晓芙也不挣,靠在男人肩上,低声啜泣,半晌才道:「洪少侠,你救了我 的性命,又待我如此好,我满腔的苦处,除了对你说之外,这世上也没有可以吐 露之人了。」 洪天宇紧搂着她的香肩,用脸在她发丝上蹭了蹭,说道:「想说什么便说, 我听着。」 「自从两年多前树林分别,在回峨眉的路上,我和丁师姐因事失和之后,我 便不敢去见师父,也不敢回家……」纪晓芙幽幽道。 洪天宇冷笑一声,道:「是否因不悔的缘故。」 纪晓芙嗯了一声,道:「当年我在甘州生下不儿,也不知怎的,竟被丁师姐 知晓,落了把柄在她手中。」叹了口气,又道:「丁师姐对峨眉掌门觊觎已久, 妒忌我受师傅厚望,便以此作为要挟,其实师父便是要传我衣钵,我也是决计不 敢承受的,全赖丁师姐她太小肚鸡肠了……」 当初以为自己的出现,树林之事就此揭过,不想丁敏君竟在回峨眉的路上羞 辱纪晓芙,洪天宇气得咬牙切齿,冷声道:「果不愧是毒手无盐丁敏君,早 知如此,当初在树林之时便该一掌震死她。」别看他见着丁敏君时甚是有礼,那 全因丁敏君在他面前也十分礼貌的缘故,若为了纪晓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心 如蛇蝎的女人处死。 毒手无盐丁敏君这话一出,纪晓芙心底颤抖一下,似觉得这话应从别人 口中说出才对,她不明就理,也没多加细想。纪晓芙心底感激洪天宇如此关心自 己,但还是摇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人的耳目,又怎能瞒过? 洪少侠不也知晓这事么!」 呃……洪天宇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书中看的,而她是书中人 物吧,如此荒谬之事,谁人会相信。 第56章、回忆旧事 幸亏纪晓芙没问他如何知晓的,而是苦笑两声,接着道:「我和丁师姐闹翻 后,从此不回峨嵋,带着不儿,在此以西三百余里的舜耕山中隐居。两年多来, 每日只和樵子乡农为伴,倒也逍遥安乐。半个月前,我带了不儿到镇上去买布, 想给不儿缝几件新衣,却在墙角上看到白粉笔画着一圈佛光和一把小剑,粉笔的 印痕甚新。这是我峨嵋派呼召同门的讯号,我看到后自是大为惊慌,自忖我虽和 丁师姐失和,但曲不在我,我也没做任何欺师叛门之事,今日说不定同门遇难, 不能不加援手。于是依据讯号所示,一直跟到了凤阳。在凤阳城中,又看到了讯 号……」 杨不悔一震,手上的杏脯蜜枣掉了一地,惊道:「娘,你在说那个恶婆婆么? 别说,别说,我怕得很。」 「别怕别怕,哥哥在这,谁也不用怕。」洪天宇搂紧她安慰。 「是呀不儿,你天宇哥哥厉害得很,那恶婆婆来了也讨不了好。」纪晓芙出 言安慰,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安慰呢,在洪天宇肩上靠着,仿佛能忘却一切烦恼。 杨不悔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使劲往洪天宇怀里钻,似乎在他怀里才找得到安 全感。 洪天宇示意她继续,纪晓芙点点头,又道:「我携同不儿,到了临淮阁酒楼, 只见酒楼上已有七八个武林人士等着,崆峒派的圣手伽蓝简捷、华山派薛公远他 们三个师兄弟都在其内,可是并无峨嵋同门。我和简捷、薛公远他们以前见过的, 问起来时,原来他们也是看到同门相招的讯号,各自赶到这儿赴约,到底为了什 么事,却是谁也不知。之后等了一天,不见我峨嵋派同门到来,后来却又陆续到 了几人,有神拳门的、有丐帮的,都说是接到同门邀约,到临淮阁酒楼聚会。第 二天又有几个人到来,但个个是受人之约,没一个是出面邀约的。大家商量,都 起了疑心,怀疑是受了敌人的愚弄?可是我们聚在临淮阁酒楼上的一十五人,包 括了九个门派,每个门派传讯的记号自然各不相同,而且均是严守秘密,若非本 门中人,见到了决不知其中含意,倘若真有敌人暗中布下阴谋,难道他竟能尽知 这九个门派的暗号么?我一来带着不儿,生怕遇上凶险;二来我也确是不愿和同 门相见,既见并非同门求援,当下带了不儿便想回家。」 「我正要走下酒楼,却见一个弓腰曲背、白发如银的老婆婆走了上来。她走 几步,咳嗽几声,显得极是辛苦,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扶着她左臂。我见 那老婆婆年老,又是身有重病,便闪在一旁,让她先走上来。那小姑娘神清骨秀, 相貌甚是美丽。那婆婆右手撑着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似是个贫家老妇,可 是左手拿着的一串念珠却是金光灿烂,闪闪生光。那串念珠的每一颗念珠,原来 都是黄金铸成的一朵朵梅花……」 洪天宇听到这里,插口道:「若没猜错,这老婆子便是金花主人吧!」 纪晓芙点头道:「不错!可是当时却有谁想得到?」纪晓芙说着,从怀中取 出一朵小小的金铸梅花,与先前瘦汉子丢在桌子上那朵一般无异。 洪天宇接过,这紫衫龙王还真是有钱,竟如此糟蹋金子。但听纪晓芙又道: 「那老婆婆上得楼来,不发一言,全是由那小女孩开口,才说没两句话,我就察 觉一股劲风袭向我胸口,这股劲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却迅捷无比,我忙伸掌挡格, 登时胸口闭塞,气血翻涌,站立不定,便即坐倒在楼板之上,吐出了几口鲜血。 我在茫无所措之中,见那老婆婆身形飘动,东按一掌,西击一拳,中间还夹着一 声声的咳嗽,顷刻间将酒楼上其余一十四人尽数击倒。她出手如此突如其来,身 法既快,力道又劲,我们一十五人竟没一个能还得一招半式,每人不是xue道被点, 便是受内力震伤了脏腑。那老婆婆左手连扬,金花一朵朵从她念珠串上飞出,一 朵朵的分别打在十五人的臂上,接着便颤巍巍的走下楼去了。」 洪天宇心说,这紫衫龙王为一己之私,伤害无辜之人,确是不该,活该那韩 千叶被毒死,问道:「后来呢?」 「我在昏昏沉沉之中,只见十多人走了过来,都是酒楼中的酒保、掌柜的、 厨子等等,将我们抬入了厨房。不儿这时早已吓得不住声的大哭,跟在我身旁。」 纪晓芙道。 「那掌柜想做什么?」洪天宇诧异道,这个他倒是知之不详。 纪晓芙解释道:「掌柜指挥着,在简捷头上涂了古怪药膏,又将一人右手砍 下,接在他左臂上。他说到我的时候,幸好没什么古怪的苦刑,只喂我服了一碗 甜甜的药水。等我们十五人给他们希奇古怪的施了一番酷刑之后,那掌柜便叫我 们赶到女山湖畔蝴蝶谷去,恳求一个号称蝶谷医仙的胡青牛施医,还叫我们 务必死磨烂缠,否则他决计不肯动手,还让我们带花,说恶婆婆不久便来找胡先 生寻仇,叫他及早预备后事。掌柜说完之后,更详细指明路径,大伙儿便到了这 里。」 「我早晚把掌柜一干人全部杀死,替你出气。」洪天宇咬牙切齿道,不过却 暗暗庆幸,还好纪晓芙只服用毒水,否则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晓芙甜甜一笑,道:「这倒不必,我看那些人也是受恶婆婆威逼,那掌柜 是按照恶婆婆单子上说明的法子,对我们施这些酷刑。」 洪天宇叹道:「可惜我不在现场,否则绝不让你受这痛苦。」 「反正我身上的伤已经治愈,何必想这许多呢?」纪晓芙微笑道,耳里听到 隔壁茅屋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又问:「他们比我早到一步,为何还如此痛苦,难 道胡先生不肯施治么?」 「胡青牛外号见死不救,除明教中人一概不治,又岂会救这些闲人。」 洪天宇淡笑道。 纪晓芙心下不忍,道:「洪少侠,这几位比我先来,你先瞧瞧他们去吧,不 必留在此陪我。」 洪天宇愤愤地道:「那些人渣咎由自取,你们一起受伤,他们竟为自身病疾, 置你于不顾,活着干什么,倒不如早死早超生。我没将他们打一顿算便宜了,还 想出手救治,简直白日做梦。」 当时众人受伤之后,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全然不理会纪晓芙,纪 晓芙只好在杨不悔的搀扶下,步履艰难地来到蝴蝶谷,确实感到很无助。纪晓芙 知洪天宇在为自己出气,心里不免甜蜜,可她生性善良,见不得他人受苦,再次 开口:「可是……」 洪天宇捂住她的嘴,打断道:「他们是来向胡青牛求医的,胡青牛自己身染 重病,不能给他们治病,他们却死赖着不走,与我何干,我空出间草堂给他们休 息已是大慈大悲了。」不等纪晓芙开口,又道:「再说了,我根本不懂医术,只 是自幼修炼独门功法,有特殊治疗手段,纪姑娘该不是要我用舌头给他们疗伤吧, 我喜欢纪姑娘,且不想你受此疼痛,使用此法自是理所当然,他们这些垃圾,凭 什么。」 纪晓芙这才想起他独特的治疗方法,脸蛋微红,也不再多言,毕竟要洪天宇 用舌头给他们治病,莫说他不肯,即便肯,她也舍不得。 自从纪晓芙伤重在身,杨不悔便陪伴母亲身边,翻山过林来到蝴蝶谷,久未 合眼,疲惫不堪,小小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这时见母亲已然康复,她紧张的内 心得以舒缓,吃了些杏脯蜜枣后,已偎倚在洪天宇怀中沉沉睡熟,纪晓芙待要将 她抱回,洪天宇道:「纪姑娘大病初愈,正需多加调养,还是早些歇息吧,不悔 我抱着便行了。」 纪晓芙也不推诿,躺回床榻休息,周芷若也到榻上跟纪晓芙一起入睡。 洪天宇面露欣慰,恐小孩在这深山老林里会着凉,取来一件外套,坐于榻边, 将杨不悔包了个严实。 杨不悔手脚蠕动了一下,蜷缩在一起,小手却是紧紧握住他的衣裳,似乎害 怕洪天宇趁她熟睡之际将她放开的样子,洪天宇暗暗好笑,又觉杨不悔太过可怜, 跟着母亲飘零江湖不说,还目睹母亲伤重,这些日子也难为她了,如今在他怀里, 必定能做个好梦,洪天宇吻了吻她的额头,就这么拥着入眠。 第57章、纪姑娘是我未婚妻 洪天宇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怀中的杨不悔蠕动两下,他打着哈欠睁开 双眼,见杨不悔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小嘴笑意甚浓,似很开心的样子, 相比昨夜而论,已精神许多。 杨不悔眨眨眼,道:「天宇哥哥,你醒啦!」 洪天宇微微一笑,道:「不悔,昨晚睡得好么?」 「可好了,我从没睡得这么舒服。」杨不悔抬头开心道,说着又将脸蛋贴在 洪天宇胸前,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 周芷若和纪晓芙早已起床,俩人在门外坐着谈心,听得洪天宇和杨不悔的声 音传来,俩人推门而入,周芷若即命小童将饭菜端进屋内。 纪晓芙伸手要将杨不悔抱起,杨不悔却是小手攥紧,拉着洪天宇的衣裳不放, 道:「娘,我再躺一会好么!」 「不行,天宇哥哥抱了你一夜,肯定累坏了,快下来吃饭。」纪晓芙摇头, 说着便要强行将杨不悔抱过。 杨不悔先被金花婆婆惊吓,后又担心母亲伤势,可谓担惊受怕,幼小的心灵 怎能承受如此可怕的事,如今好难找到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依靠,自是想多呆一 会,洪天宇也不松手,反而将杨不悔搂得越发紧,朝纪晓芙笑了笑,说道:「纪 姑娘,不悔这段时间受苦了,你就让她多躺会吧,我身子骨硬朗得很,难道抱个 小孩都会累吗?」 纪晓芙知他这话属实,习武之人确实不会就此疲惫,又想到不儿最近受的苦 楚,心里忒不是滋味,眼见不儿喜欢呆在洪天宇怀里,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带着杨不悔到屋外洗漱,耳听草堂里不时传出几声惨叫,洪天宇暗骂活该, 如此自私自利,就该折磨你们一段时间。 洗漱完毕,杨不悔张开双手要洪天宇抱抱,洪天宇手一伸出,杨不悔已钻入 他怀中,让一旁的周芷若看得直摇头,不悔meimei比她当年还会粘人呢,周芷若心 里难免有些醋意,可想到不悔meimei如此可怜,又心升怜悯,哪还会计较这些。 关紧房门,开始用餐,杨不悔始终蜷缩在洪天宇怀里,洪天宇也甚是乐意, 充当起保姆的角色,一勺勺将碎rou青菜粥打进她嘴里,杨不悔吃得津津有味,竟 一连吃了两大碗下去才作罢。 纪晓芙眼眶微红,几要落泪,不儿从小没爹,跟着她过了不少颠沛流离的苦 日子,如今见不儿打心底开心,她这个为娘的心中安慰,纪晓芙越发觉着洪天宇 可爱,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只是碍于非完璧之躯之事,纪晓芙一直耿耿于 怀,始终无法释然。 几人用过早餐,到花圃间坐着喝早茶,一边看着美景。 草堂里声音惨叫声不断,纪晓芙不时皱起秀眉,于心不忍,却也毫无办法, 洪天宇根本不懂治病,要他用舌头为他们疗伤,自是不可能,而胡青牛外号见 死不救,爱救谁便救谁,不肯给他们医理也无人可强迫,索性将耳朵塞住,不 敢再听这凄惨的叫声。 自从跟胡青牛学医以来,张无忌每日天未亮都会到山中采药,过不多时,便 见他提着一些药草回来了。 将药草交予小童,张无忌似有些疲惫,坐于石椅上,见蝴蝶谷又有两个陌生 女子,当下疑惑问道:「洪大哥,这两位是?」 在武当之时,张无忌并未见过纪晓芙,尔后虽然在树林中见过一次,但他按 照常大哥的话,一直躲在林子里未有出来,相隔甚远,也看不出纪晓芙是什么模 样。 洪天宇见纪晓芙面露难色,似乎觉得做了对不起殷梨亭之事,眼下在未婚夫 殷梨亭的师侄面前更是无法抬头,洪天宇咬咬牙,心说这种包办婚姻实是不负责, 凭什么纪晓芙这么好的女子要嫁给木头殷梨亭,当下自作主张地介绍:「这位纪 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可以叫她嫂子。」指了指正跟着周芷若,在花圃中采 花摘草,编织花冠的的杨不悔,道:「那小姑娘是我妹子,姓杨,名不悔。」 见洪天宇如此直白,而且将她母女说成姐妹,纪晓芙羞臊得俏脸儿通红,竟 垂下螓首,忘了辩驳,也不知是羞窘中的样儿,还是已然默许。 张无忌对洪天宇甚是尊敬,闻言赶忙起身,向纪晓芙深深一揖,恭声道: 「大嫂。」 纪晓芙红潮满脸,羞涩难当,忍不住白了自作主张的洪天宇一眼,眼见张无 忌行礼,却不好不受,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多礼,起来吧!」 洪天宇大喜,休看这句话简单,却表明纪晓芙已慢慢接受。 「多谢大嫂。」张无忌待道完谢方敢入座,甚是有礼。 纪晓芙又是一记白眼抛过,到得洪天宇眼中,却成了对方向他抛媚眼,更是 妩媚动人,洪天宇不由看得痴了,纪晓芙暗啐一口,偏过头去,连耳根子都羞成 通红。 坐了少时,草堂里走出一人,正是昨个华山派那口吐鲜血的弟子,只见他走 于纪晓芙身前,问道:「纪女侠,不知你这伤是谁人治愈的。」他说话时声音挺 大,草堂里的其他人都清晰可闻,众人皆疑惑地望向这边。 「我这……这……」纪晓芙尴尬不已,支支吾吾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是 好,若要说是洪天宇脱了她的衣裳,而后用舌头医治,她是万万没脸开这口的。 华山派汉子急不可耐,只道他一行人撇下纪晓芙不管,故而纪晓芙不愿相救, 险些就要下跪磕头,纪晓芙无奈之下,只得向洪天宇投去求助的目光,洪天宇这 才开口解围,指着张无忌道:「纪姑娘昨夜伤重,是这位小医仙妙手回春解救。」 张无忌一愣,不明就理,他何曾相救过大嫂,但既然洪大哥如此说,自有深 意,他岂敢忤逆,当下也不否认,见华山派弟子望向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草堂上之人顿时闹哄哄的,似找到救命草一般,行动尚且自如的人已然走出。 华山派汉子喜于形色,向张无忌深深一揖,说道:「原来小先生是蝶谷小 医仙,我等有眼无珠,竟没看出,胡先生身有贵恙,自是不便打扰,只好烦劳 小先生给我们治一治。我们身上所带的歹毒怪伤,除一蝶谷医仙的弟子,普天下 再也没有旁人治得好的了,小兄弟医道高明,若肯相救,大伙儿尽感大德。」 张无忌学会医术后,从未用过,昨天见这十四人或内脏震伤,或四肢断折, 伤处各有不同,常言道学以致用,确是颇有跃跃欲试之意,犹豫着道:「这个… …不好吧,我绝非蝶谷小医仙,况且所学医术尚且肤浅,只恐无法医治这奇 难杂症。」眼已悄悄瞄向洪天宇,似在征求他的意思。 第5章、五百两,不二价那汉子见他推辞得并不决绝,便再捧他一捧, 奉上一顶高帽,说道:「自来名医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先生,哪知小先生年纪轻轻, 竟具这等本领,真是世上少见,还盼显一显身手。」 另一富商模样的姓梁胖子道:「我们十四人在江湖上均是小有名头,得蒙小 先生救治,大家出去一宣扬,江湖上都知小先生医道如神的大名,旦夕之间,小 先生便名闻天下了。」 张无忌只想运用所学,对名利看得甚轻,岂会被这言辞说动,眼睛只是望向 洪天宇,若洪大哥未开口,他是决计不会相助的。 富商模样的姓梁胖子鉴貌辨色,见小先生一直望向洪天宇,似要征得他同意 方肯救治,连忙恳求:「请少侠施以援手,我等感怀大恩。」 洪天宇刚要说话,杨不悔已编好了一个花冠,笑嘻嘻地走来,道:「天宇哥 哥,这个花冠给你戴。」说着给洪天宇戴在头上。 洪天宇全然不理会梁姓胖子,摸了摸杨不悔的脑袋,笑道:「不悔真乖。」 在她小脸蛋上吻了一口,杨不悔自是回吻一下,对这个大哥哥甚是喜欢。 梁姓胖子以洪天宇未有听明,又道:「请少侠相救。」 「不悔,你再去采花儿编个花冠,给娘戴。」洪天宇微笑道。 杨不悔抬起小脑袋,望着纪晓芙,问道:「娘,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纪晓芙心善,闻听张无忌似在蝴蝶谷学了医术,只盼他能相救武林同道,但 张无忌甚是尊重洪天宇,未经他同意,张无忌竟成了小见死不救,纪晓芙当 下急了,正要求洪天宇答允,不儿这会又跑来,于是赶忙说道:「要红色的,嗯, 还要些白色的,越大越好。」越大的花冠便要花去越多时间,纪晓芙言下之意是 想将不儿多支开一段时间,省得过来打扰大人办事。 杨不悔张开双手道:「这样大么?」 纪晓芙点头微笑,道:「好,就是这么大。」杨不悔拍着小手走开,又跟周 芷若一起编织花冠去了。 谈话期间,梁姓胖子和几个伤重者几番相求,洪天宇充耳不闻,只是望着可 爱的杨不悔发笑,急得他们险些要哭出来。 待杨不悔跑开,几人相继哀求,纪晓芙也求道:「洪少侠,既然无忌懂得医 术,你便答应他帮这些武林同道看看吧!」 洪天宇将嘴凑到纪晓芙耳边,道:「你若叫我一声夫君,我即刻命无忌施针 下药,如若不肯,那些人是死是活由着他们,与我没半点干系。」 纪晓芙羞窘难当,低头不语。 「若再拖下去,他们非死不可,莫非纪女侠忍心看着他们枉死。」洪天宇步 步紧逼,若在昨日,他自不会让纪晓芙为难,但眼下不同,他深知纪晓芙已慢慢 接受自己,只是尚有心结未能解开,故而使劲手段,攻克她心结,所谓有志者事 竟成,就算纪晓芙的心是铁打的也会消溶,哈哈! 纪晓芙满面羞红,扭扭捏捏着没有开口,洪天宇着实令她很为难,若不开口, 武林同道等于被她间接害死,纪晓芙实是不忍心看到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另外, 她其实是挺喜欢洪天宇的,只是觉着发展太快,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眼下迫在 眉睫,当以大局为重,纪晓芙沉吟良久,终是细声细语道:「夫君。」话音刚落, 已然低垂螓首,哪敢再看他一眼。 洪天宇喜不自胜,哈哈大笑,心头爱煞了她,却碍于旁人在场,不便上前相 拥。发佈. 众人茫然不解,也不知他二人在嘀咕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恳求,有几个忍 受不住痛苦折磨的人,更是跪下磕头,方才最先开口的华山派汉子高声哭喊: 「小人薛公远,是华山鲜于先生门下弟子,这里给你磕头啦,求你大发慈悲,可 怜可怜我们。」说着便磕了几个响头。 洪天宇摆摆手,大义凛然道:「既是武林同道,若不相助,实是说不过去, 好吧,我便让这位小医仙为你们看看吧!」众人大喜,连忙称谢,洪天宇又 道:「但是……」众人一听,心中凉了半截,也不知他又要折腾些什么,但听洪 天宇不急不缓道:「治病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伸出 左掌,拇指和食指相互搓了几搓。 「是,是,只要小先生治好我们,定当重谢。」薛公远忙不迭地点头,众人 皆表态,愿双手奉上酬金。 「你们身上的恶疾实在奇特,要想根治,相当麻烦,而且还需用去不少名贵 药材……」洪天宇叹了口气,装出rou痛的样子,道:「那好吧,念在武林同道的 份上,你们将金花都交出来,算是支付定钱,我叫小医仙帮你们稍减痛楚, 然后每人再少少付个五百两诊疗费,保管你们痊愈,如何。」洪天宇笑道,名门 正派中人财富还是颇丰的,若今日不敲他奶奶一笔,如何对得起他赵家列祖列宗。 「五百两!」众人大惊,这摆明了是趁火打劫嘛。 「五百两不二价,谁敢讨价还加,我即刻将他赶出谷去。」洪天宇语气强硬, 让人不容置疑。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再发一言,即便对方趁火打劫又如何,他们的性命 还握在对方手里,眼下也是毫无办法,富商模样的姓梁胖子躬身道:「我等远来 于此,未带多少盘缠,请少侠行个方便,先叫小先生治好我们身上的怪伤,待日 后必定将银两送来蝴蝶谷。」 「假若你们抵赖呢!」洪天宇问道。 「愿写一份欠单。」姓梁胖子急道。 洪天宇沉吟半晌,才表露出无奈的样子,道「好吧,但愿你们言而有信。」 当下命小童取来笔墨纸砚,每人写了张欠条,并一一上缴金花。 纪晓芙见他全无一副侠义心肠,反倒像个jian商,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却是未 发一言,坐于旁边默默看着。 心满意足地将金花和欠条收好,洪天宇才不急不缓道:「无忌啊,你在蝶谷 学医两年,也该实践一下救人了,这些病人就交由你打理吧!」 「是,洪大哥!」张无忌高兴地答应,到储藏室取出金创药来,便要替各人 先止血减痛。 第59章、治病 初始未过问之时倒也没觉着古怪,待得详察每人的伤势,张无忌不由得越看 越是惊奇,原来每人的伤势固各各不同,而且伤法甚为奇特,均是胡青牛所授伤 科症中从未提到过的。有一人被逼吞服了数十枚钢针,针上而且喂毒。有人肝脏 被内力震伤,但医治肝伤的「行间」、「中封」、「阴包」、「五里」诸要xue却 都被人用尖刀戳烂,显然下手之人也是精通医理,要叫人无从着手医治。有一人 两块肺叶上被钉上两枚长长的铁钉,不断的咳嗽咯血。有一人左右两排肋骨全断, 可又没伤到心肺。有一人双手被割,却被左手接在右臂上,右臂接在左臂上,血 rou相连,不伦不类。更有一人全身青肿,说是被蜈蚣、蝎子、黄蜂等二十余种毒 虫同时整伤。 张无忌只看了六七个人,已是大皱眉头,说道:「洪大哥,这些人的伤势如 此古怪,我是一样都治不来的?」 「什么,不会治?」众人大讶,一下从半空跌到低谷。 崆峒派的秃头老者圣手伽蓝简捷哀号:「小先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眼 下难受得紧,生不如死,求你发发慈悲吧!」简捷头上一根毛发也没有,乃是给 人涂了烈性毒药,头发齐根烂掉,毒药还在向内侵蚀,只怕数日之内毒性入脑, 非大发癫狂不可,这时他双手被同伴用铁链缚住,才不能伸手去抓头皮,否则如 此奇痒难当,早已自己抓得露出头骨了。 张无忌叹了口气,道:「这下手伤人的凶手,为何挖空心思,这般折磨你们。」 又是一叹,道:「我实是无能为力。」 简捷哪里听得进去,头上痒得实在难忍,熬不住将脑袋在墙上乱擦乱撞,手 上的铁链叮当急响,莫说他身中剧毒难忍,连旁人看了都汗毛倒竖。 众人再度哀求,洪天宇笑笑说:「无忌,那些医术药典皆是古人千尝百试著 撰出来的,眼下有十四个实验品,你何不仿效先人呢!」洪天宇也不直接让他请 教胡青牛,而是让他先尝试治病,毕竟在场许多人,虽为名门正派,却禀性低劣, 先让他们吃点苦头还是应该的。 张无忌没甚把握,但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当下拱手道:「各位, 小可年幼识浅,各位的伤势又是大为怪异,是否医治得好,殊无把握。各位若是 信得过的,便容小可尽力一试,生死各凭天命。」 这当儿众人身上的伤处或痒、或酸或麻,无不难过得死去活来,便是有砒霜 毒药要他们喝下去,只要解得一时之苦,那也是甘之如饴,听了张无忌的话,人 人大喜应诺。 简捷大声道:「我头皮痒死了,小兄弟,请你先替我治。」说罢便叮叮当当 的拖着铁链,走到张无忌跟前。 张无忌望着他光秃秃的头,沉吟半晌,到储药室中拣了南星、防风、白芷、 天麻、羌活、白附子、花蕊石等十余味药物,命僮儿在药臼中捣烂,和以热酒, 调成药膏,拿出去敷在简捷的光头之上。 药膏着头,简捷痛得惨叫一声,跳了起来,他不住口的大叫:「好痛,痛得 命也没了。嘿,还是痛的好,比那麻痒可舒服多了。」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在 草地上来回疾走,连叫:「痛得好,他妈的,这小子真有点儿本事。哦不,小医 仙,我姓简的得多谢你才成。」 众人见简捷的头痒立时见效,纷纷向张无忌求治。 这时有一人抱着肚子,在地下不住打滚,大声呼号,原来他是被逼吞服了三 十余条活水蛭,那水蛭入胃不死,附在胃壁和肠壁之上吸血,张无忌想起医书上 载道:水蛭遇蜜,化而为水。蝴蝶谷中有的是花蜜,于是命僮儿取过一大碗蜜来, 命那人服下去。 如此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张无忌已是满头大汗,却干得颇为兴奋,似对治病 救人颇感兴趣。 可没过多久,便有人大是呻吟呼痛,张无忌吓得急忙查看,只见有几人固是 略见痊可,但大部分却反见恶化。 张无忌已然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齐望向正优哉喝茶的洪天宇,似希望他拿个主意。 纪晓芙亦是一脸焦急,唯独杨不悔和周芷若无忧无虑,俩个小丫头口中吃着 杏脯蜜枣,追扑蝴蝶为戏,玩得甚是开心。 洪天宇收了欠单,自要与人方便,当下也不再为难他们,说道:「无忌,你 去取些,呃,那个,便可让那人泻出淤血。」 「哪个?」张无忌好奇地问。 「就是那个,若没记错,需要红花、灵仙,山甲,以及其他许多药材,名称 我倒是记不清了,总之你随便乱凑点药试试吧,要是不行,咱们可以另想办法。」 洪天宇细细想了一下,愣是想不起需要哪几种药材,看来外行人记这些着实困难。 「洪大哥,这治病救人,不能有丝毫差池的,怎能乱配药材呢!」张无忌一 向对洪天宇言听计从,但这次却指出了他的不当,毕竟若乱调配药材,将人害死, 是他万万承担不起的。 「就是,就是,倘若乱吃药也能治病,我们何必千里迢迢赶来蝴蝶谷。」众 人赶忙点头,觉得这少年人太不负责,根本没将他们的性命当回事。 纪晓芙见他不懂装懂,深觉好笑,忍不住娇嗔似的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过 后又觉太过暧昧,脸蛋儿不由得红了一下。 洪天宇暗喜,朝她眨了眨眼,沉吟片刻,道:「对了,还有个办法,胡先生 虽然卧病在床,但尚能开口说话,你何不去请教他呢!」倘若由他开口,胡青牛 必定出手救治,但胡青牛立有重誓,他也不好强人所难,还是让张无忌请教一番 最为妥当。 「对呀!」张无忌恍然大悟,转身便要走,洪天宇赶忙唤住,道:「这些人 不是明教中人,胡先生是不会告诉你方法的,你只需说是明教弟子受伤,问其治 疗方法便可。」 张无忌点头,走到胡青牛房外,低声道:「胡先生,你在房中吗?」 「废话,我身染恶疾,不在房中呆着,还能去哪,什么事,快说!」屋里传 出一声大喝,正是胡青牛的声音,张无忌虽未正式拜师,但他二人的师徒关系非 常明朗,张无忌每每在医道上遇上难题,免不了被胡青牛一顿臭骂,一副恨铁不 成钢的样子,洪天宇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严师出高徒嘛,若胡青牛温 言细语地教导张无忌,反而是害了他。 「哦,是这样的,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张无忌说道。 「说吧!」胡青牛淡淡地应着。 张无忌道:「假如有一位明教弟子,体外无伤,但腹内瘀血胀壅,脸色红肿, 昏闷欲死,先生便如何治法?」 胡青牛沉吟一会,回道:「倘若是明教弟子,我便用山甲、归尾、红花、生 地、灵仙、血竭、桃仙、大黄、乳香、没药,以水酒煎好,再加童便,服后便泻 出瘀血。」 张无忌又道:「假若有一明教弟子,被人左耳灌入铅水,右耳灌入水银,眼 中涂了生漆,疼痛难当,不能视物,那便如何?」 胡青牛勃然怒道:「谁敢如此加害我明教弟子?」 张无忌一愣,忙道:「那人果是歹毒,但我想总要先治好那明教弟子耳目之 伤,再慢慢问他仇人的姓名踪迹。」 胡青牛思索片刻,说道:「倘若那人是明教弟子,我便用水银灌入他左耳, 铅块溶入水银,便随之流出。再以金针深入右耳,水银可附于金针之上,慢慢取 出。至于生漆入眼,试以螃蟹捣汁敷治,或能化解。」 如此这般,张无忌将一件件疑难医案,都假托为明教弟子受伤,向胡青牛请 教。胡青牛自然明知他的用意,却碍于洪少侠的关系,也教以治法。 但那些人的伤势实在太古怪,张无忌依法施为之后,有些法子不能见效,胡 青牛便潜心思考,另拟别法。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各人的伤势均日渐痊愈。 洪天宇跟纪晓芙的关系突飞猛进,已到了可相互牵手的地步,洪天宇早就想 与她行欢好之事,但料定纪晓芙听了会生气,故而不敢说出。 期间,洪天宇命各人合力将茅屋修饰一番,那十四人本是纵横湖海的豪客, 这时命悬洪天宇之手,对他的吩咐谁都不敢稍有违拗。 这日众人一一向洪天宇道别,并表示愿尽快将银两送来。 洪天宇岂不知他们所想,他们经过这次生不如死的经历,担心他日还有所求, 故而不敢与他翻脸,洪天宇也不与之客气,满口答应下来,并给他们个还钱期限, 众人无不应允,洪天宇这才充当起主家身份,象征性地送他们出谷。 第6章、金花婆婆,咱们做个买卖蝴蝶谷恢复了平静,胡青牛和王难姑 倒也恩爱,在洪天宇的要求下,每日在房中躲避金花婆婆,其实这也是洪天宇的 深意,他是在帮助胡青牛,给他夫妇点私人空间,在同间屋子相处个把月,就不 信王难姑还无法原谅胡青牛。 自从帮助众人治疗之后,张无忌从胡青牛处学到了不少奇妙的药方和手法, 也可说大有所获,眼下对医学更是热衷,每日都在房里看书试药,极少外出。 周芷若和杨不悔每日在花圃中嬉戏,倒也快活。而洪天宇则每日粘着纪晓芙, 在她耳边说着2世纪的甜言蜜语,纪晓芙何曾听过如此胆大的表白,每每都是 羞得满面通红,心如小鹿乱窜,只想找个地缝一钻了之,但内心那点防线已渐渐 瓦解,对洪天宇感激的同时,已燃烧起爱的火花,只要洪天宇不会过火,便不再 抗拒洪天宇在她身上毛手毛脚,但仅限于手臂位置,其他地方一概不许触碰。 如此美好的日子过了几天,这日周芷若和杨不悔正追逐着彩蝶,越追越远, 欢声笑语,突然间一声尖叫响起,却是杨不悔发出的。 正坐于石椅上卿卿我我的洪天宇和纪晓芙闻听,皆面露骇色,纪晓芙唰地站 起,满脸焦虑,道:「不儿有危险。」话音未落,不及细想,持剑飞奔而去。 洪天宇不敢迟疑,飞身到纪晓芙面前,一下将她揽在怀中,双足相互猛点, 形同迅雷闪电般朝杨不悔尖叫之处奔去。 仅在一瞬之际,洪天宇已抱着纪晓芙到了林中,纪晓芙深憾他轻功绝顶,却 无心夸赞,刚着地便大喊:「不儿。」 草地上,杨不悔和周芷若正一脸惊慌地搂在一起,三丈之外颤巍巍地站立一 个弓腰曲背的老太婆,老太婆手拿一根拐杖,面容奇丑,脸上肌rou僵硬麻木,尽 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但眼神清澈明亮,直如少女一般灵活,而其中温和 亲切之意亦甚显然。这位老婆婆,体态龙钟,又频频咳嗽,似乎久病缠身之人; 一个容貌极美的小姑娘正捶着老太婆的背,眼角却偷偷觑他,似少女怀春样,不 必细想已知,这二人正是殷离和金花婆婆,也就是当年明教护教法王之一的紫衫 龙王。 纪晓芙不及细看敌人是何许人,赶忙抱住受惊的杨不悔,见她无恙,心里才 宽心,杨不悔大眼睛汪汪,颤声道:「娘,恶婆婆又来了。」 纪晓芙吃过金花婆婆大亏,闻听不儿这话,猛抬起头,陡然间见到金花婆婆, 脸色立变惨白,忍不住哆嗦一下,说道:「金花婆婆……金花……」下面「婆婆」 两字已然无法说出,显是被吓怕了。纪晓芙出身武学世家,名门高弟,原是颇具 胆气,但这时顾念到对手武艺甚高,女儿又在这儿,恐无法全身而退,自己被害 事小,若累及女儿,却是她万万不愿看到的。 金花婆婆也是大为震惊,不想一个少年郎有这等轻功,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韦 蝠王可与之相较高低,细看之下,见其容貌甚是俊朗,堪比神仙中人,心里没来 由一阵跳动,连忙收敛心神,将视线转到纪晓芙身上,咳嗽一声,向她瞪视了一 眼,冷笑道:「你还没死啊,是那胡青牛帮你医治的么?走过来让我老太婆瞧瞧, 怎么到今天还不死?」 「金花婆婆,你似乎没将我放在眼里,啊,这位纪姑娘是我好朋友,你 无辜伤她,我没找上门算是你的造化,如今你竟敢自己前来送死。」洪天宇冷冷 一笑道,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舍不得伤她,据说她是武林美女,又有个容 貌不亚于她的女儿小昭,如此一对艳绝天下的母女花,洪天宇岂肯放过。 闻听此言,纪晓芙面泛喜色,有洪少侠在此,想必击退金花婆婆不会太难, 赶忙安慰着杨不悔和周芷若。 殷离眼见洪天宇便甚是喜欢,此刻见他敢顶撞婆婆,心里为他担忧,一 双美目瞧瞧婆婆,又瞧瞧洪天宇,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金花婆婆道:「我老太婆的事,也用得着你来多嘴多舌?」 洪天宇耸耸肩,道:「并非我多管闲事,而是金花婆婆打伤我朋友,就是不 该!」 「昆仑,华山这些门派的败类是你朋友?」金花婆婆问道。 「不是,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纪晓芙是我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种。」 洪天宇嘿嘿笑道,纪晓芙忍不住抛来一个白眼,甚是妩媚。 「原来你跟峨嵋派这小丫头是……」一句话没再说得下去,弯着腰不住咳嗽, 殷离连忙为她捶背。 「金花婆婆误会了,我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唉!」洪天宇叹了口气,又 问:「不知金花婆婆来中原有何要事。」 金花婆婆幽幽一叹,道:「我夫婿死了,独个儿在岛上闷得无聊,因此出来 到处走走,顺便拜访一下故人。」 洪天宇心说,拜访古人,还不是想宰了胡青牛,这可不成,神医难求,我岂 能让他送命,当下调侃道:「金花婆婆,前尘往事已成空,请节哀顺变,如若实 在寂寞,小子愿意陪伴左右,即便当金花公公也无所谓,只是我手头金花不 够,婆婆得多贡献一点,不知婆婆是否应允。」朝她眨了眨眼,一脸暧昧之色。 纪晓芙听得这话,倒也不觉惊讶,只道洪天宇跟金花婆婆开玩笑罢了,她可 不相信一个美少年会喜欢老婆子。 金花婆婆眼光一闪,身子似抖了一下,但也是一晃之际,旁人瞧不出来,她 道:「小哥污言秽语,连老太婆都调戏,该打!」手腕扬处,几朵金花飞了过去, 速度甚是惊人。 纪晓芙大骇,惊叫一声小心,却见洪天宇随手一抓,金花已尽数落在其 手,一脸轻松地道:「金花婆婆,你如此有钱,竟用黄金当暗器,真是羡煞旁人 啊!」说着,用牙咬了咬金花暗器,心说他娘的,竟是纯金打造,这金花婆婆也 太奢侈了,谁娶她当老婆该发达了。 金花婆婆面色如常,似已猜着如此轻功绝顶之人,不会连几枚暗器都接不住。 纪晓芙松了口气。 洪天宇逐个咬过,放入怀中收好,不急不缓道:「金花婆婆,咱俩做个买卖 如何。」 「什么?」金花婆婆诧异地问,心里却很想知晓,这武功不凡的少年人想跟 她做什么买卖。 「既然婆婆如此喜欢伤人,那干脆这样,咱们趁机捞一笔,你负责打伤人, 再指路叫人来蝴蝶谷投医,到时我收取重金,咱们五五分帐,如何!」洪天宇嬉 皮笑脸地问。 金花婆婆一愣,脸部似有变化,双肩也猛抖两下,似在发笑,而殷离和周芷 若更是大笑出声,杨不悔圆圆的大眼骨溜溜转动,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芷若姐 姐一起笑出声来。 纪晓芙暗暗好笑,大敌当前,还如此悠闲地玩闹,这小冤家真是……想到此 处,纪晓芙不觉脸红,怎么说他是小冤家呢! 「怎么样,不知婆婆意思如何。」洪天宇问道。 金花婆婆闭口不语,洪天宇装模作样沉吟片刻,叹道:「那我吃点亏,你六 我四,如何。」 金花婆婆微笑着摇头,洪天宇咬咬牙,似在考虑重大事情,良久才说道: 「七三,这是最后的让步,若婆婆执意不肯,我也没法做这小本生意。」 金花婆婆还是摇头。 洪天宇双眼紧眯成一条细缝,诧异道:「婆婆莫不是想八二,未免太贪心了 点吧!」 「即便是九一分账,我老太婆也不会放在眼里。」金花婆婆淡笑道,她行走 江湖甚久,却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少年人。 闻言,洪天宇谓然叹道:「也对,婆婆如此富有,这些小钱自是瞧不上眼, 可小子最近穷得紧,不知婆婆身上还带着多少金花,如果可以,一并丢过来,赠 予小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