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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眉道:“惠妃,太医自当全力以赴,无需这般恐吓。你言过了。” 惠妃面色一沉,还想说些什么,云琇已不耐烦同她牵扯了。 “无半点愧疚之心,净会添乱,摊上你这个婆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拨了拨护甲,冷淡道,“来人,把惠妃娘娘‘请’出去,端茶奉水好好伺候,毕竟产房污秽,难免脏了她的贵体。” 这儿是慈宁宫,且宜贵妃的威势深入人心。董嬷嬷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迟疑了一会,而后一窝蜂地涌上,客客气气地“请”着惠妃出了里间。 惠妃气得面色铁青,柳眉倒竖,反了这是!躺在里头的是她的儿媳,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伊尔根觉罗氏再次怀孕,满宫妃嫔都想看她的热闹。头一回生了格格,不知被多少人讥笑,说她痴心妄想,说她没有皇长孙的命,好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她怎么允许温贵妃与宜贵妃暗地里动手脚? “本宫当请皇上做主……” 伺候惠妃的贴身嬷嬷也喝道:“小贱蹄子!推了我们娘娘,你们可担待得起?” 外头吵吵嚷嚷的一片杂乱,忽然之间,她们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没了声儿。 随即呼啦啦地跪下,声线发起了抖:“参见万岁爷。” “闹什么。”康熙扫了眼衣裳凌乱的惠妃,面上不辨喜怒。说罢,他又耐心地问了句:“闹什么?” 嗅觉敏锐之人察觉到了山雨欲来,深深匍匐在地不敢说话,就在此时,胤禔红着眼睛大步往里走去,竟是忘了向惠妃请安行礼,满心满眼都是正在受罪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胤禔。”惠妃见他一副闯产房的架势,急了,“你这孩子好生糊涂,里头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吗?” “额娘。”他提不起劲来回话,只是浑噩道,“有屏风挡着,儿子同她说说话也好。” 老大这副模样…… 太子以及众阿哥渐渐察觉出不对劲了。 如同丢了魂似的,不像宠妾灭妻之人,怎会在福晋身子重的时候提及纳侧? 康熙缓缓转着玉扳指,打断了惠妃还欲再劝的话:“让他去。”语罢又问:“温贵妃与宜贵妃何在?” 惠妃只得强笑着应了是,紧接着红了眼眶,轻声答道:“皇上,两位贵妃都在里头呢。臣妾关心则乱,只叮嘱太医尽忠职守,结果……被宜贵妃娘娘赶了出来……” 太子当即扯出一个冷笑。 “大嫂正在里头受苦,惠妃娘娘还有闲心上眼药,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啊。” 惠妃顿时噎住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见皇上已然甩袖离去,直气得咬碎牙龈也无计可施。 掀开厚帘,淡淡的血腥味飘至鼻端,大阿哥浑身哆嗦,只觉脚步漂浮,心也不是自己的了。 猛然间一声惨叫,听着凄厉无比,他差些瘫软在了地上,当即喊了一声:“福晋!” 屏风里边站着侍女产婆,屏风外边候着一众太医;温贵妃与宜贵妃亦在,闻言齐齐朝他看来。 云琇紧皱的眉头松了一松,算他还有些良心。 “同你福晋说说话,万不要让她沉睡了。”她低声道,“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何况郁结于心,乃是难产之兆。这一睡,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早在大阿哥开口的一瞬间,大福晋因着剧痛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干涸的眼眶骤然酸涩,眼泪成串流了下来。 听了云琇的话,大阿哥恍若雷劈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郁结于心,再也醒不过来…… 他的双手紧握,好半晌抑住腿软,红着眼睛涩声道:“福晋!有爷在,你安心便是。” 以往憋着的话,憋着的气,一旦开了闸门,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开始絮絮叨叨,想到哪儿说哪儿,到后来哽咽着,竟也不知自个说了什么:“我……不该搬出正院,也不该和你赌气的。谁让你看不起爷?……你却也狠的下心,从未遣人来请。果果还在等着额娘!孩子体弱没事,不论是男是女,爷都能养活。不缺他一口吃的……你可千万别睡,千万别抛下爷走了……” 乍然涌上的恐慌心痛粘稠无比,紧紧攥住他的心房。心房跳动着,抽搐着,几乎到了临界点,胤禔恍惚地想,纵使遂了心愿,要没了福晋相伴,又有什么意思? 别说太医,产房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大阿哥竟是个痴情种? 夫妻俩不是离心,而是闹别扭呢? 大阿哥的絮絮叨叨,大福晋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里。 她抓着锦被吃力极了,双眼微微睁大,许久回不过神来。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大福晋扭曲了面容,张了张嘴,发出一阵气音:“侧……侧福晋……” 守在床边的贴身婢女一抹眼泪,高声道:“爷,福晋问您纳侧之事。镶白旗副都统之女程氏,这是您亲自向惠妃娘娘提的,就在福晋即将生产之时!方才请安,惠妃娘娘亲自求了太后掌眼,说您心悦程氏,难不成还有假?” 程氏? 胤禔心间一凉,纳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终于明白了。 他闭了闭眼,额娘…… 而后又是一急,语速飞快地解释:“爷除了上朝便是点卯,她是圆是扁都不清楚,何来心悦之说?……前些日子提不起劲来,请安也是浑噩,以为程氏是额娘替表弟相看的媳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几不可闻。 胤禔抹了一把脸,忽然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惹得福晋心伤至此,他怔怔地想,爷活得真够窝囊的。 产房里头,温贵妃诧异无比,一众太医面面相觑,恨不得自己耳聋了才好。 云琹动了动唇,竟是一阵无言。 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兄弟。一个两个的,脑子都少了那根筋。 只这个更蠢些! 那婢女低低叫了声“福晋”,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这都是什么事儿。 “……”大福晋微微扯出笑来,蜡黄的面色骤然有了光彩,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些。 也对,是她高估了他,瞧这副憨样。 就在这时,产婆惊喜的嗓音传来:“福晋再用些力!孩子正了位置,宫口大开了!” 胤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等到天色渐暗,终有一道孩童的啼哭声响起,细细弱弱的,听着少了些中气。大福晋浑身浸湿,再也没有了力气,直直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太医们大松了一口气,小格格的身体虽弱,却比他们预想的好了太多。 “小格格不能见风,需仔细将养着,用心养上个把月,能与寻常孩童无异。”其中一人小心掩上襁褓,沉吟道,“至于大福晋,出了月子才能挪动……” 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