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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边的身影,在这个见惯生死的地方,人们连所剩无几的同情心也被消磨殆尽。他收回红肿的拳头,手指因疼痛合不拢,都说十指连心,可手上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百分之一。坚毅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唯独发红的眼眶暴露出主人伤痛。他僵直着后背,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走出医院,却在来往的人群中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苏阳身上穿着连衣裙,背了一个小挎包,手里撑着一把太阳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涛子站在大门前,隔着一条人行道对苏阳对视,心中的伤痛被猜测取代。突然,他扬起兴味的笑意,迈着步子向她三两步走来。“好久不见。”苏阳抬起头,看了一眼涛子尚且微红的眼眶和眼底的乌青,“这样的招呼更适合老朋友之间。”“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涛子一手插在口袋里,抬眼看了看来往的人群。“绑匪和被绑者?”苏阳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涛子也跟着轻笑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涛子的神色如常,没有差异或疑惑,仿佛对苏阳的到来早有预料。实际上却是如此,但他更多的是兴味。苏阳转着伞,仰着头,颇有几分天真烂漫的味道——确实故作天真,“跟你想的一样。”“你考虑清楚了?”苏阳保持着嘴边的笑意,不答话,但眼中的认真对在告诉对方她的决心。涛子一笑,俯下身,脸凑到苏阳眼前,认真地看着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一旦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只需要你的选择和决心。”两张脸被伞隔绝在人流中,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对话却在无形中掀着惊涛骇浪。“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我的决心可以,看你的诚意如何。”涛子的眼中映着苏阳冷静认真的小脸,一改往日的嬉闹,沉着的表情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拿出挎包里的东西,递给涛子。涛子低头一看,面前赫然是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他笑起来,“你想用钱收买我?据我所知,苏小姐不是个有钱人才是,你能拿得出多少钱呢?我很好奇。”“刚好够第一期的化疗费。”苏阳笑得像只狐狸,语气中的胜券在握让人不由得高看几分,而涛子最为震惊的是她口中的话。“你怎么知道的?”涛子眯起双眼,眼中的凌冽和威胁像一道无形的利剑,直锁喉咙。“或许你有所不知,这家医院是杜家的。”“哦?”“杜家的小少爷在哪里工作你应该知道。”苏阳口中的杜家小少爷其实就是杜罹。杜家是a市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下设医科大学、医院、制药厂、研究所、药房等一系列产业,杜家现有三子,其中杜罹的两个哥哥分别接手了家族产业中的医院和制药厂部分,至于杜小少爷,一时兴起就到了自家竞争对手的医院下做起了小小的主治医生。不得不说杜罹的大脑构造只适合他学医,除了医学天赋,这位少爷在其他地方都是小白,苏阳根本没用什么手段就从杜罹那里套出话来,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陆大少的协助。涛子嘴角挂着复杂的笑意,眼睛盯着苏阳,苏阳举着银行卡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发酸。她任由涛子看,就那样毫不掩饰。涛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直到他嘴里发出了笑声,他接过苏阳手中的卡,眼中却冰冷更甚,“我不管你知道多少,但她是我的逆鳞,你最好记清楚。”“第一期化疗结束后,你来找我,我给你第一条线索。”所以第二条线索需要第二期化疗的费用?“可以。”等涛子一转身,苏阳的小脸就垮了下来。那可是她存了好久的全部积蓄啊,还在苏牧那里借了一万!可当她看着涛子越走越远的背影时,心中只剩下叹息。☆、第九十三章涛子和她(一)涛子一九七五年出生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现年二十五岁,全名叫任涛,不过听说这只是他养母给他取的名字。他其实姓杨。这是他很久之后才听人说的。涛子的记忆是从五岁之后才开始的,八零年的那个夏天他从医院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现在的母亲,她说她姓叶。不过她姓什么跟他没关系,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不用再流浪。涛子人生中最初的记忆就停留在了无数的挨打和饥饿中,那个姓叶的女人告诉他,他走丢了之后被人贩子拐走了,过了好几个月他才终于被找了回来。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不用再挨打受饿。只是这个姓叶的女人对他很奇怪,每次看见他都是叹息又怜悯,却又会在下一秒露出憎恨的表情。他每次都想开口问问她,但总是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只能缩在角落里看着她歇斯底里。后来这个女人把他送到了学校,她说要他好好上学,如果得了满分就告诉他,他爸爸是谁。涛子仰着稚嫩的小脸看着她,看着她温柔得发寒的笑脸,圆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是迟缓的,可这个女人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涛最乖了”,“小涛要听话”。小涛是谁?他歪着脑袋,双眼看着她,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向了远方。女人的笑意微微僵住,却在下一刻更加温柔起来,她拉起他的衣领,掩盖住下面皮rou破绽的疮痍。她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脸上温柔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起来。她心满意足的离开,脸上的笑意分明让人冷得发寒,路过的行人只听见她的喃喃低语——“你别想离开我……永远都不能……”女人每天都会接送他上下学,她会检查他的作业,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会奖励他好看的文具,会在他考满分时亲他的脸颊,但是——他不能跟任何小朋友做朋友。她说他是她一个人的。涛子的人生开始变得扭曲,他从医院醒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涛子的身体上永远有伤痕,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的伤口。涛子的成绩永远都是最好的,可他是同学们眼中的另类,是家长眼中的怪小孩,他永远都穿那件灰色的高领毛衣,不分冬夏。他,是炼狱中的囚鸟。那天是个雨天,这是他第十六次偷偷从房间里偷跑出来,他仰着头在雨里狂奔,他咧着嘴在雨中狂笑,就像一个获得新生的疯子。不出意外地,他回家时在走廊里看到了盛怒的她。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