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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依旧热烈,陈放却像察觉不到似的,不断奔走于蜿蜒曲折的巷子中,在一家家面包店里进进出出。 他生平第一次买蛋糕,依靠着手机的导航将珑城的面包店都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家有卖草莓蛋糕的。上一家店的店员告诉他,现在已经过了草莓的季节,不论去哪儿都买不到草莓蛋糕了。但他还是不断奔走,直到在最后一家店也无功而返时,才相信了这句话。 最后他只能又回到最先去的那家店,也是离徐晤家最近的那家店里买了个应季的红茶蜜桃蛋糕。 水蜜桃和草莓某种程度上还挺相像的吧? 走到徐晤家楼下,陈放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她家在几楼,甚至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此时一想,从前的每一次遇见,似乎都是徐晤先找到她的。明明两个之前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却从那一次器材室的相见后,开始频频遇见。 巧合得像是被人精心安排一般。 蛋糕的香气似乎就在鼻尖缠绕,陈放软下眉眼,收起了这个荒谬的猜测。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周思思发消息她肯定有徐晤的联系方式的。谁想到文字才输入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了徐晤的声音:陈放! 陈放立马转过头。 啊,我都忘了告诉你我家在几楼了。她缓步朝他走来,行动还不太自然,幸好我刚刚下楼来买饮料,外面好热,咱们上去吧。 她背着一个浅粉色的小包,渔夫帽和口罩把脸挡去了大半,手里还拎着附近一家超市的塑料袋。陈放不解,去超市也需要遮得这么严实吗? 但他没问,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侧身让她走在前头。 他看着徐晤笨拙地扶着楼梯的扶手缓慢攀爬,受伤的左腿压根儿不敢使劲。他抿着嘴,突然攥住她的手:几楼?我背你上去。 徐晤马上回答:不用了,我家在顶楼,我很重的。不然你先上去,在顶楼等我? 陈放却两步跨上阶梯,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他说。 徐晤犹豫地趴到他的背上,一边不忘说着:如果你累了就要放我下来啊。 倒不是有多心疼他,而是因为她仍旧对自己的体重感到羞耻,哪怕她已经瘦下来了,也没办法改变对自己的认知。 如外界长期以往对她体重的言语苛责一样,这些疤痕不会随着她的减肥成功而消失,而会长久烙印在她内心深处,伴随她整个青春时代。 陈放因为背上的那一点重量,心情又变得愉悦了一点,他把蓝色的蛋糕盒举起,对徐晤说:能拿吗? 可以。徐晤接过来。 她的两只手分别垂在他肩膀两侧,胸脯不可避免地压在了他的背上。 陈放也感受到了,尤其那绵软的两团随着身体的动作在他背上轻轻晃动。幸好徐晤看不见,他的耳垂上染上了一点绯色。 他只能靠着和她说话来转移身体上的感觉:腿不方便还往外跑? 徐晤把脑袋靠着他的,小声说:这不是想着你会过来吗?天这么热,买点饮料给你降降温。 家里只剩啤酒了,难不成你想喝酒? 陈放想说,白开水也是可以的。但徐晤都为了他支着伤腿下楼了,他不能再说这么泼冷水的话。不过心情又因为那一份特殊对待而雀跃了一点。 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好歹她也有九十斤,哪怕陈放平日里常运动,此时背着她一口气上六楼,还是有些微喘的。不过他站在徐晤身后默默地平复呼吸,不愿意被她看出自己的羞窘。 徐晤把东西让他拎着,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进门后在鞋架上随意取了一双拖鞋让他穿上。 客厅没有空调,去我房间吧。 陈放呼吸一滞,差点儿又喘不过气来。半晌之后才应道:好 男生和女生的卧室就是不一样的。 陈放的卧室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而徐晤的卧室虽然也没有装修得很精致,但是从书桌上的绿植,到床上玩偶的摆放小小的房间无一处不透露着温馨。哪怕椅背上堆叠的几件衣服,都让陈放感受到了和他房间不一样的生活气息。 有些新奇,也有些局促。 他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无从下脚,怕自己的气息打乱了这间卧室里本该有的氛围。 徐晤拿着遥控器将空调打开,转眼看见他还站在门口,笑着问了一声:站着干嘛?进来呀。 她看了看自己长满衣服的椅子,嘴角弯起,并没有想要把衣服挪开,腾出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的意思,反而对他说:是不是觉得我房间太乱了? 不是。陈放回答。因为开了空调,他把卧室的门关上后才走进来。 徐晤拍拍浅黄色的被单,对他说:没椅子了,坐床上吧。 他看了一眼床单上小雏菊的花纹,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皱着眉说:身上脏。 没事,反正今天也要洗,我不也刚从外面回来。徐晤伸手去拉他,然后挨着他坐下。 她把蛋糕盒塞进他怀里,自己去拆上面绑好的蝴蝶结,白色的绸带一层一层地被解开,最后掀开盖子,一眼就望见了正中间粉色的桃rou。 徐晤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陈放开口说道:没有草莓了,他们说这个时候只有桃子。 没事,是我忘了,这个季节桃子也很好吃。她抬头对他笑,不过我买了草莓牛奶哦,你出去拿一下,就在刚才的塑料袋里。那个塑料袋被她放在门外的沙发上了。 趁着陈放去拿饮料的功夫,徐晤将蛋糕从盒子里取出来,手捧着它环视了一圈,最后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她跪坐在地上,才打开刀叉盒,忽而又把它放下了。恰好陈放拿着两瓶牛奶回来,她捧起蛋糕对他笑:我们就这样吃吧,别切了。 陈放没有多想,也没意见。 徐晤只拿了一个叉子,捧着蛋糕坐回他身边,空调的凉气缓缓地吹着,她举着叉子从糕体上挖走一块奶油。 唔,她眯起眼,神色满足,好吃。 陈放的眉眼也变得柔和。 徐晤又挖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尝尝? 暧昧的气息在空调的冷风中攀升。 陈放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他鲜少吃甜食,也没有办法对它生出多少热爱,但奶油的甜味的确在这一瞬间溢满了他的五脏六腑,满满当当的。 六寸的小蛋糕就这样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挖去了四分之一,直到徐晤也觉得有些腻了,才把蛋糕放回床头柜上,往他手里塞进一瓶草莓牛奶。 陈放,徐晤突然说,我之前给你的草莓牛奶,你都没有喝过。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在抱怨。 陈放握着冰凉的玻璃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你一定要喝完哦。徐晤眨眨眼,手中的玻璃瓶和他的轻轻碰了碰。 当啷一声,恍惚间又回到快餐店的那一晚,陈放的心境却与那一次截然不同。 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这一刻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奶油没有装进纸盒里,甜腻的味道在密闭的空间中愈发浓郁,水蜜桃的香气混着奶甜的草莓味,徐晤咬着吸管偏头看向陈放:好喝吗? 陈放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嗯了一声。 陈放徐晤在喊他。她的声音轻轻的,身体却渐渐靠近他,你的脸怎么红了? 明明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少年的脸却热烫烫的。 是不是很甜?她的嘴贴上他的唇角。 奶油甜,蜜桃甜,还有她嘴里的草莓味也很甜。 这个混着各种甜腻味道的亲吻,屏蔽了陈放的所有思绪,只剩下砰砰跳动的心。 两只牛奶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蛋糕边上,和它一起看着两个少年的情事。他们的身体从床侧挪到床中央,同边上的玩偶一起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徐晤虽然被他压着亲吻,手却从他的衣服边缘滑了进去至少他还没有这么大胆,只敢环着她的腰。 陈放的气息渐渐不稳,不止是因为这个吻,更是因为后腰的触感。少女灵巧的手像蝴蝶翅膀一般在他肌肤上游走,而翅膀的振动引发了他身体的颤栗。 徐晤,陈放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后背上,手指的游动明明就是勾引,明明就是有所图谋。陈放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掉入了圈套可又分明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徐晤睁开眼与他对视,在黑眸的凝望下开口说道:想zuo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