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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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的那一天,是三年前初冬的第一个雪天。 源源不断的鲜血染红了宫殿,混杂着融化的雨雪,顺着台阶蜿蜒而下。 所过之处,尽是刺目的鲜红。 那一天,皇宫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其中就包括虞听晚的亲生父亲——建成帝。 北境是出了名的暴虐,嗜血成性,视人命为草芥。 那天就在虞听晚以为她和母亲也即将命丧敌军之手时,变故在瞬间袭来。 宫门外厮杀的声音骤然响起,纷乱之中,一骑铁骑冲破北境的守卫,直抵承华殿前。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箭矢划破凌空,精准刺入拿剑抵着她脖颈的jian臣丞相心口。 丞相当场身亡。 虞听晚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马背上一身戎装、气势锋芒锐利的谢临珩。 那场宫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虞听晚夜夜梦魇,陷在那场血流成河的厮杀中走不出来。 谢临珩是她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 若是后来新帝谢绥不曾强迫她母亲入宫为妃、不曾幽禁她母亲, 不曾以她的性命逼迫她母亲妥协, 就凭那日的救命恩情,虞听晚真的会感激谢临珩一辈子。 — 岁欢小心翼翼涂药的动作将虞听晚的思绪从过往中拽回。 她透过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谢临珩已经离开了阳淮宫。 — 阳淮宫外。 谢临珩正要回东宫,前方宽敞宫道上,他手下的一名暗卫来报: “殿下,固安公主吵着要见您。” 固安公主,谢清月的封号。 谢临珩神色冷淡微恹。 掀眸间,漆深眼底冷色隐约掠过。 “孤很忙,没空听她颠倒黑白。” “另外——” 他音质冷了一刹,“去问问她,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做出推人进荷花池的举动,若是宁舒公主有什么闪失,她能不能担得起后果。” “父皇那边,她又能否给出交代。” 暗卫立刻应声,“是!” — 当天下午。 沈知樾转着指尖的玉萧,熟门熟路地走进东宫。 谢临珩正在窗前看书,沈知樾进来后,墨九率先回身。 对着他点了点头,无声去了外面。 沈知樾三两步走到谢临珩对面的位置上,将玉萧往桌案上一放,懒懒斜斜地坐下。 指尖轻点桌面,说话的口吻颇有看热闹的成分。 “刚才我去了一趟清月那边,由于你不肯见她,你家meimei正在自己宫里生气呢。” 谢临珩眼都没抬。 就他这臭脾气,沈知樾也没指望他能给什么反应。 只要他不把自己扔出去,就说明他在听。 他只管接着说就好。 沈知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闲情逸致地喝了两口,这才抬眼看了几眼谢临珩,半开玩笑道: “依我来看,不如把宁舒嫁给我得了,朝代更替,她身为前朝的公主,一直留在新朝的皇宫里,也不是个事。” “虽然我名义上算她半个哥哥,但众所周知,我只是陛下的义子,跟皇家没有任何血缘,我和宁舒成婚,算起来,还是一桩良缘——” 不等他说完,谢临珩“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了桌上。 音调极冷,语气也很直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可能。” 他径直对上沈知樾微愣的目光。 一字一句强调: “沈知樾,趁早死了这条心,少对她动心思。” 沈知樾这下彻底愣住。 唇角那抹打趣的弧度也维持不住。 心底“咯噔”一声。 先前在荷花池那边,心中无端涌现的那种荒缪的感觉,再次隐隐浮上来。 他真的希望是他的错觉。 但是…… 认识这么多年,他对谢临珩的性子了解的十之八九。 这些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在谢临珩口中听到这种直白程度的话,以及那种无形中带着占有欲的语气。 谢临珩自幼便是冷情淡漠的性子。 由于出身高贵,什么都不缺,以至于他身上总有一种万事万物都入不了眼的恹色和漠然。 简而言之,就是生人勿近。 由于拥有的太多,所以他对待外物的态度总是很冷淡。 包括对待亲meimei谢清月,也没见他这个哥哥有多上心。 这些年中,唯二让他有这么明显、又让人难以理解的情绪波动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三年前,在北境包围皇城的危机情况下,他不顾自身安危,带着一支铁骑,力排众人异议,杀进了已被北境视为囊中之物的东陵皇城。 在叛军动手的最后一刻,救下了虞听晚和她母妃。 而这第二次—— 便是如今。 就因他那一句想娶虞听晚的玩笑话。 沈知樾心头越发凝重。 有一个他最不想看到、也最难接受的猜想,在慢慢成型。 虽然心里早已掀起惊天骇浪, 但沈知樾是出了名的管理面部表情的好手,顶着谢临珩没有半分玩笑意味的视线,他从容自若地摊了摊手。 很是真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