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比武得胜

    当完颜康到达中都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看着紧闭的城门，他的心里再度把丘处机骂了个狗血淋头：坑徒弟坑到这个地步的师傅，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丘处机丢下一句：“剩下的路你该认识了，记住该怎么说。”之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完颜康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了，长吸一口气，对着城楼高喊：“有人吗，开门！”

    不远处的丘处机脚下一顿。康儿的内力，什么时候精进至此了？那呼喊，声音清脆高昂，并不太高，但中气充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远远的回荡开来。这个徒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这么的用功的吗？以他的年纪，这种内功修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这次带完颜康上山，丘处机对这个徒儿的不满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好好练功，满世界瞎跑，还带坏重阳宫的小道士们，和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加上乱花钱，纨绔子弟作风显露无疑，若不是因为大师兄马珏的意见，他真有一种把这个不肖徒儿留在全真教好好教导的冲动。现在看来，这个徒弟明明是深藏不露，难道，他另有明师？

    丘处机暗自摇了摇头，完颜康的脾气他最清楚了，活泼跳动，如果另有师傅的话，不可能瞒得过他，所以说，这个孩子其实背地里是很用功的吗？丘处机的不满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原来自己还是成功的，他满意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给这个孩子找一样趁手的兵器吧。

    守城的士兵们正倚在墙上打盹，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惊。为首的跳了起来，冲着下面大骂：“城门已经关了，要进城明天请早，别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小心大爷们揍你！”

    “我是赵王府小王爷完颜康，还不快开门！”完颜康朗声叫道，城楼上忽然传来一个激动万分的声音：“小王爷，是小王爷回来了吗？”

    这是，管家？他怎么跑到城楼上来了？完颜康正在胡思乱想，城门轰然打开，管家飞奔而来：“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就快把附近翻得底朝天了！”

    “哦，我遇到一个武林高手，他说我颇有根骨，便带我去了一座山上，教了我一些功夫。”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管家也不理这么多，当即派人飞速去赵王府报信，自己带着几个小厮，一扫往日焦急的憔悴嘴脸，喜气洋洋起来。

    等到了赵王府时，就见里面灯火通明，赵王完颜洪烈早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完颜康还来不及行礼，就被他一把搂入怀里，眼里泪光闪闪：“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完颜康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哽咽道：“孩儿，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哪里，只要你平安，为父就放心了。”完颜洪烈擦了擦眼角，又假意虎起脸，“倒是你娘被你吓病了，还不快去跟她道歉！”

    “是！”完颜康吐了吐舌头，一路奔到后院。

    包惜弱是知道完颜康跟着丘处机去了终南山的，只是丘处机的信上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他回来，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又不敢跟完颜洪烈吐露实情，百感交集下，病倒在床。这下乍看到儿子回来了，病立刻就好了大半，抓住完颜康的手，只是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

    当天晚上，完颜洪烈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一个劲的往完颜康碗里夹，和包惜弱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看着他，只是让这个在他们眼里“瘦了好多”的儿子多吃点。全真教的伙食哪里比得上赵王府的，完颜康确实很饿，而且，顶着父母那慈爱的眼光，他只有将那些补品硬生生的撑了下去，小肚皮吃得滚圆，躺在床上，撑得直哼哼。

    “臭小子，没有死啊。”阴惨惨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完颜康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惊呼：“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吗？”梅超风冲着他一板脸，“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师傅，您老人家担心我了？”完颜康心里感动。

    梅超风哼了一声：“哪个会担心你。我是害怕你被我江湖上的仇人捉去，经不起严刑拷打，说出了我的所在。要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才懒得理你去死。”

    “是，是！”完颜康笑嘻嘻的。在他心目中，同样是师傅，梅超风可是比丘处机可爱多了，打一个很不恰当的比方，如果这两个人同时掉到水里，他绝对会先去救梅超风的。

    “对了，你的那些丫鬟们，我都点了她们的昏睡xue。你跟我来，我要试试你这段时间功力是否退步。”梅超风口气很凶恶，神情却透着一股欣慰。

    “是。”完颜康点头，“对了，我今天才知道，我的那个男师傅是全真教的丘处机，然后，我学会了许多的道教心法，那些拗口的‘姹女婴儿’‘金元木母’什么的，再也难不倒我们了！”

    梅超风很是高兴，摸摸他的头：“走，我教你一种厉害的招数，叫做摧心掌！”

    时间过得很快，晃眼间八年过去了，完颜康已经是个十六岁的翩翩少年。距离比武之约已经不过两年，丘处机督促得更加紧了，几乎隔两天就会过来检查他的功力。完颜康已然修炼完了四卷九阳真经，行动间内力充沛，总是要克制着不被丘处机发现，只是学习进度更快了，剑法什么的，往往一遍就会，而且出手之间威力无穷，含有绵绵的后劲。丘处机哪里想得到他是修炼了九阳，只是以为自己教导得力，再加上他打听到郭家的后代郭靖蠢笨，觉得这次比武十拿九稳，必然会赢。

    正值端午佳节，按照惯例，王公贵族们是必须要进宫赴宴的。包惜弱皱皱眉：“又要进宫吗，我不想去。”完颜洪烈柔声劝道：“平日里让你进宫，你十次都有九次是不去的。这次是端午节盛宴，你不去可是不妥当啊。”

    还不待包惜弱开口，完颜康便一把将她按到梳妆台前坐下，笑道：“娘，你不知道，每次我去到宫里，看到那些娘娘啊贵人啊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样子，就觉得可笑。她们不知道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呢，所以，您一定要装扮了，让那些人开开眼。”

    “康儿，不许胡说！”完颜洪烈无奈的瞪他一眼，“那些是宫里的贵人，小心隔墙有耳。”

    “若是真被人听了去，爹爹你是怎么管的家啊？”完颜康对他眨眨眼，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枝精致的金簪，插在包惜弱发间，簪头做成喜鹊登枝的式样，喜鹊嘴里叼着一串晶莹的红宝石，随着人的动作微微摆动。

    “还是康儿的眼光好。”完颜洪烈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我的王妃，就陪我进一次宫吧。”

    包惜弱拗不过这父子两个，只好穿上王妃的装束，跟着一起进了皇宫。

    包惜弱身为汉女，只生了一个儿子，又独霸完颜洪烈后院一十六年，满屋子的贵妇人哪有对她不妒忌的，见她进来，纷纷指桑骂槐起来。包惜弱性子柔弱，也没有个要好的帮忙，只是装听不懂，那些贵妇见完全没有效果，也不再继续，只是心里更加生气。包惜弱独自坐在桌旁，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不禁又想起牛家村自己的小茅屋来。

    还好没有多久便开席了。金国男女之分并没有这么严格，夫人们都是随着自己的丈夫坐在一起的，席间众人看完颜洪烈对包惜弱分外的温柔体贴，更加生气。大王妃便笑道：“六弟妹倒是稀客，每次宴请女眷，六弟妹总是不肯露面。六弟，我们知道你的王妃美貌，你也不要只是藏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啊。”

    大皇子完颜洪裕只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些年来，完颜洪烈低调的扩充着势力，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又是元妃所出，是皇位的强有力的竞争者，不过，这后院的事情，倒是可以拿来做个把柄：独宠汉女，子嗣不丰，这些都可以大大的减分。

    完颜洪烈笑道：“内子身体一向不好，得罪了大嫂，小弟替内子陪不是了。等日后，一定让她亲自上门谢罪。”

    “上门谢罪可不敢，谁不知道六弟把王妃宠到了心尖尖上呢？”大王妃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不过，六弟不要怪罪大嫂多嘴，子嗣的问题，你也要多上心才是。你看，到现在，你府里只有康儿一个，六弟妹身子不好，你可以让侍妾们生的嘛，儿子总是不嫌多的。”

    “哪里，我只要有康儿一个就够了。他一个人，就足以顶上旁人家的十个儿子！”提到宝贝儿子，完颜洪烈骄傲了起来。

    “没错，”金章宗完颜z插话，“康儿确实出色，文武双全，可堪栋梁之才。”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完颜康的几个堂弟兄只是暗自不服，而完颜洪烈的几个弟兄们想的则是更多了。

    宴席过后，自然是余兴节目。由于是皇家饮宴，歌舞以外，又安排了比武。武士们精彩的竞技，让金帝完颜z心怀畅快，一时兴起，便站起身来说到：“朕现在想考量一下大金国未来栋梁们的武艺，凡是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皇室子弟，均可下场较量。记住，点到为止，得胜者，朕将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皇室子弟们个个都兴奋不已，只有完颜康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他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知道母亲心软，刚才比武的时候，特意挡在了她身前，不然她看到那些人头破血流的模样。这次听到说让皇室子弟比武，知道那些人一定会争斗不休，母亲看到了，定会不适，便想说些笑话，把包惜弱的注意力分散开来，省得吓坏了她。

    剩余的皇室子弟们可不像他，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到台上。金国一向是注重骑射的，大家拳脚功夫都是自幼练习的，而且在父母以及皇帝面前，谁都想争这个面子。几番激战下来，大皇子的第五个儿子，十九岁的完颜杰脱颖而出，站在高高的比武台上，意气风发。

    金帝拊掌大笑：“好，好，杰儿不愧是英雄少年。还有没有其他人向杰儿挑战的？”

    全场沉静，只有完颜洪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又朝着完颜康的方向努了努嘴，完颜杰会意，朗声道：“启奏皇上，孙儿的本事只是寻常，六皇叔家的康儿的功夫，才是令人钦佩。请皇上下令，让臣向康儿讨教一番。”

    咦？正在给包惜弱讲冷笑话的完颜康愣了愣，没有料到会扯到他身上，连忙站起来推辞：“孙儿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杰王兄，王兄过奖了。”

    “难道康儿是看不起我家杰儿吗？”一旁的完颜洪裕冷冷的插嘴，完颜康无奈的叹一口气，拍了拍包惜弱的手，离座跪在皇帝身前：“孙儿遵从皇上的安排。”

    皇帝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仔细端详了一下，见完颜康一身雪白，剑眉上挑，凤眼有神，英气勃发，心里也高兴，点了点头：“就依杰儿所奏。不过，两人都要记住，点到为止。”

    两人走入场中，包惜弱紧张得死死的攥住完颜洪烈的手，低声道：“康儿不会有事的，是吧？”

    “当然不会，”完颜洪烈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安慰的搂住妻子的肩膀，“康儿自小就聪明机变，武功又高，你放心。”

    完颜杰比完颜康还要高出半个头，膀大腰圆，对这个总是占据家长夸奖榜第一位的堂弟很是看不惯。他抱起一拳，微微行了个礼，便一步跃了过来，对准完颜康的面门便是狠狠的一拳。完颜康懒洋洋的右手拦住他的拳头，左手在他腋下轻轻一点，完颜杰顿时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全场哗然。完颜杰刚才那虎虎生风的表现还在大家的脑海中印刻着，怎么一招间就被摆平了？还输得这么难看？

    完颜康走到皇帝面前，完颜z拉着他的手，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个孙子居然有了这么高的武功，大喜之下，重重的赏赐了一大堆好东西，其中更有一颗西域进贡的硕大的夜明珠。

    完颜洪裕脸色发青，而完颜洪烈和包惜弱都是喜上眉梢。在他们心里，儿子当然是最厉害的，所以也不觉得完颜康露的这一手武功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是满脸的骄傲。

    看吧看吧，九阳神功果然是开了外挂。完颜康心里并没有秒杀他人之后的快/感，而是一种无奈的思绪。他的低调做人啊，这下全完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到皇帝下令，让完颜洪烈带着完颜康去蒙古巡查，顺便要下今年的岁贡。这可是个肥差，完颜洪烈当即应承下来，完颜康也精神为之一振。

    蒙古耶，郭巨侠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完颜康不由得想起多年前那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