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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这回,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分开, 她也不勉强。 只不过, 他口中说对她的情意, 实则能有几分?苗璎璎倒的确是要丈量丈量了。 她干脆回娘家躲了几天,哪怕是和爷爷一起醉心研究她最最讨厌的古板藏书,也比在王府里天天守着忽上忽下一颗心生闷气好。 直到穗玉园那边递了一张帖子, 说请她入园品尝春酒,苗璎璎欣然愿往。 穗玉园许久没襄宴饮盛事了, 苗璎璎正为自己这些糟心的破事焦头烂额,仔细一想,已经很久没有到穗玉园为表嫂请脉, 暗道自己不该。 但等她旁敲侧击地打听表嫂时,他表兄萧星流忽然一臂拦住她的去路, 将她堵在一捧香, 苗璎璎眼瞅着表兄目光不怀好意,不禁心头咯噔一声:怎、怎么了? 萧星流微微一笑:璎璎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同我说? 苗璎璎打马虎眼,心头暗暗揣度, 表兄是不是知晓了, 没有立时便回答。 萧星流笑道:咱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戚, 你帮着嫂子,如此隐瞒,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是真的知道了。苗璎璎既意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表哥,你你不生气吧? 萧星流哼了一声,挥袖,手拂向身后,眉眼倨傲:我生气什么。你表嫂身体弱,要养胎,不宜你这般活蹦乱跳的猴头儿去打搅,你放过她吧。 萧星流见她包着手无语泪流片刻,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咕哝。 你和君至臻真是臭味相投,讨厌死了。 萧星流只要稍稍察言观色,便能明白,于是嘴角翘得更加得意:闹别扭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今日一进门就臭着一张脸,和往日大相径庭。君至臻果然是有这个本事,他不知道他顶着一张冰块脸,寡言少语的时候还算好,一张口就能把人气死。 看来他不光对诤友如此,对爱妻,亦复如此啊。 萧星流这心里怪通畅的,多年郁郁烟消云散。 他带苗璎璎赴宴,沿途,苗璎璎抬起眼眸正撞见一水儿的女公子在碧凌凌的老树底下似在戏谑玩闹,一个个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向头顶的树冠,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每个人的青丝、锦衣、华履上都洒满了宛如金子般的花瓣状的阳光,仔细看去,那光芒一线一线的,就是从头顶的密叶当中倾泻而下,连地面也是满地日光碎花,满地花晕风弄影,一庭树色日窥人。 正是绝妙。 怎么做到的? 苗璎璎第一反应是新奇。 不过在穗玉园中出现再奇的景儿,也都不应该大惊小怪。 萧星流耐性解释:让下人在树冠的头顶铺盖旧叶,再用人工裁剪树缝,如此一来,穿过缝隙的光便能变作花样。此间亦有一名,与一捧香相对,唤作半漏金。 苗璎璎感慨穗玉园府上工匠的巧手精心之时,不禁又好奇:可是早晨和傍晚,阳光斜照,还能有这般影子么? 萧星流摇头:不能,所以,这正是绝佳的赏景之时,璎璎可要近前一观? 苗璎璎没有能够上前,她只是望着树下裙边上洒着无数夺魄光晕的丽衣华服的女公子,耳中充盈着她们欢歌笑语,那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是 太奢靡了。 如果如果把这些人力物力的成本节约下来,能够换多少寒衣、多少战马、多少弓械? 她心头一跳,飞快地摇了下头,暗道自己不该又联想到某个人。 表哥。 苗璎璎岔开话题,停了下来。 怎么不见嘉康? 萧星流皱起了眉宇:之前,英国公府寿宴后出了一档子事,关于阮闲和他的未婚妻,你可听说过? 苗璎璎颔首:有所耳闻。 听说这阮闲是早有婚约,未婚妻衣衫褴褛地寻到了玉京来,刚好堵在英国公府的门口,与众人撞了个正着。当时阮闲为全旧义,抱着她走了。 这是苗璎璎听到的全部内容。当然她不知道,因为她和嘉康的这层关系,这些内容已经被删繁就简,和原本有所出入了。 此刻听萧星流复述一遍,苗璎璎的眉头止不住发抖。 你说什么?阮闲的那个未婚妻当众造谣嘉康对她不利,打了她五十杀威棒,还将她丢出了玉京? 萧星流疑惑:璎璎,你还不知道么?哦,想来是那日君至臻被人刺杀受了重伤,你一心扑在他身上,王府里的人也不敢拿这些给你添堵。 苗璎璎紧皱眉头:不行,我得去看看嘉康。 她说走就走,萧星流叹了口气,仗着腿长之利疾走几步追到了苗璎璎跟前,再一次拦住她:璎璎,这毕竟是嘉康公主和阮闲的事,你安慰公主就好,切莫多惹烦忧。陛下和惠妃才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差点儿将阮闲褫夺官身,你莫闹大了,否则会得罪那些清流士子,不好收场。 阮闲如今深陷清流中间,他若因为这个事有了好歹,那多半引起轩然大波。纵使苗璎璎为秦王妃,也难逃官场风波的席卷。 让苗璎璎真正不忿之事是:难道那些清流文官相信,真的是公主专横跋扈,有意棒打他们一对苦命鸳鸯么?依我看,不过是一对狗男女罢了!我相信嘉康为人,他们狼狈为jian污蔑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