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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江绪一点都不想要这运气,他在门口踌躇半天,最后被程阎一把子勾住肩,半跌进屋里。 “江师弟在门口愣着作甚,近乡情怯了?” 屋内安静得厉害,江绪笑都笑不出来,犹犹豫豫地往前头瞄了眼,正正好对上了简阳子睁开的眼,心头莫名一虚。 简阳子怀抱拂尘,神情颇为高深莫测:“回来了?” 江绪不敢吱声,只点了点头,笑容乖巧,而程阎也在一旁站得端正,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不错,有长进,”简阳子在满室看热闹的目光中点点头,“回来第一日就敢迟到。” 他语调渐渐朝着高亢的方向变去,江绪缩了缩脖子,不由紧张地闭上了眼。 这回完了。 “今日回去就抄十遍剑经!明儿交不上来,你就去观剑崖上数大雁!” 江绪神情颇为惨淡地点点头,简阳子这才稍显满意,转而训斥起程阎:“还有你,程渐羽!你多大了,啊?跟未行冠礼的小辈一块迟到!” “长老冤枉啊——”程阎半真半假地在一边嚎,“我可是在门口碰见的江师弟,今日无极峰上在选去北州的弟子,人实在太多,这才稍微迟了些。” 简阳子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拂尘直直朝着他脑门摔过来:“迟了就是迟了,程渐羽,尊师重道四个字给你吃肚子里去了?你给我抄二十遍道德真经!” 程阎一下便蔫耷了,他素来最烦抄书,简阳子精得很,对付剑堂这群小子简直手到擒来,此时只是哼了声,手往前一抓,拂尘便摇摇晃晃回到他的怀中。 江绪悄悄抬眼去觑他的表情,简阳子恍若未觉,无情地道出最后的惩罚:“这堂课你们俩站着上。” 江绪悄悄撇了撇嘴,自觉站墙角去了,严绥过来时瞧见的便是他抱着书缩在墙角,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倦到不行,而旁边的程阎则是生龙活虎的,正在将纸团往雅的桌案上掷。 他“m”“'f”“x”“y”%攉木各沃艹次站在窗边盯着两人挨在一块的肩膀,眼神微暗,脚下步伐停下没多久,程阎敏锐地转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严绥平静地跟他对视着,嘴角微微一勾,笑得程阎后背一凉,站得比门外的树还直。 “狗东西,”程阎嘀嘀咕咕地骂他,“不就仗着没人打得过自己呢么。” 严绥自然是听清了他的话的,只轻轻笑了声,又专注地看向一边的江绪,对方仍旧垂着脑袋,呼吸放得很轻,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 也不奇怪,严绥克制地攥了攥手指,心中满是餍足。 毕竟昨晚累得不轻。 屋内简阳子滔滔不绝的讲学声骤然一顿,老者睁开眼,往窗外一瞄,脸上便浮出慈眉善目的笑来:“子霁也回来了?前两日还同你师尊说许久不见你了。” 江绪在迷迷蒙蒙中听得这名字,倏地一下清醒了过来,他环顾了一周,最后才看见了站在窗外的严绥。 “师叔祖,”严绥温笑着对他遥遥一揖,“许久未见,您越发精神了。” 简阳子笑得颇为高兴,拍了拍袍角边起身便道:“成日里对着这些不省心的,能精神到哪去,子霁啊,既然你过来了,老夫就先回去闭关了。” 严绥垂着眼,全然是一副谦逊恭敬的模样,应道:“是,师叔祖慢走。” 简阳子满意地点点头,行至门边时步履一顿,转头盯上了乖乖站在门边的江绪。 “对了,”他嘱咐着,冷冷哼了声,“不可惯着你师弟,这堂课必须站着上完。” 江绪肩一垮,听见严绥语气如常地应了简楼子的话,忍不住侧头瞪了他眼。 他之所以被简阳子罚,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严绥! 若非起来时还被这人捉着…… 后头的想法迅速消失在看见严绥耳根处的一点浅淡红痕的那一眼上,江绪像是被烫到般飞速垂下头,看见那双熟悉的鞋履从自己身边缓慢行过,而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被人飞快地勾了下又放开。 一旁的程阎发出极明显的嘘声,朝严绥喊道:“严子霁,我沾沾你师弟的光,可坐下了啊。” 前头的几个姑娘略显兴奋地凑在一块耳语,眼神在严绥与江绪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带着让人不适的玩味与古怪。 江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听见严绥在堂上呼唤自己:“师弟。” 他很轻地啊了声,不明所以地望过去,看见严绥朝自己招了招手:“过来我这站着。” 堂下的私语声骤然变大了许多,江绪只觉得无数视线刺在自己身上,让他难受得连走路都不太会,只得三步并作两步溜到严绥身后,紧紧贴着墙,好似这般才能拥有些微弱的安稳感。 严绥又飞快地牵了下他的手,神色正经:“师叔祖的话自然得听的,不过师弟今日晚到也情有可原……” 他在江绪没甚威胁力的瞪视中温温一笑,道:“那便上堂切磋课罢。” 屋内登时一片鬼哭狼嚎,程阎大声嚷嚷:“严子霁,你这是徇私!”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着抗议,“大师兄,哪有你这么偏帮同门的,虽然我们都觉得江师弟的确让人心生好感,但也不能这般吧!” 此话一出,程阎便牙疼地嘶了声,明明跟严绥隔了十万八千里也要往后退两步,而站在一旁的江绪顿时尴尬得不行,根本不敢去看严绥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