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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千年前,有一位不世出的奇才,年纪轻轻便习得了一身本领,与二三好友匡扶正义,御剑行至云州,恰好遇上一作恶多端的妖怪……” 不世出的奇才? 江绪在脑海中梭巡了会,千年前倒也不算远,可他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惊才绝艳之辈。 接着转念一想,云州里尽是些凡人,哪里会分辨这些,说不定只是看人长得年轻,又会御剑,便觉得那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想着,忍不住弯着眼轻轻笑了声。 不过这故事倒是挺有趣,他上楼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学着旁人的模样让小二上了壶茶,便津津有味地在一瓶听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仙人一剑斩出,只听天地间轰然一响,隐山居然被他劈成了两半!” “嗤。” 旁边那桌传来点忍俊不禁的笑,江绪闻声偏过头,只见靠窗处坐了个满面病容的年轻人,穿了身黑色衣袍,手里抓着把折扇,微微歪头,随意地跟他对上了目光。 倒是挺好看的,即便放在中州,也是个丰神俊朗的好男儿。 那人对他弯了弯唇:“怎么,你不觉得,这故事有些荒谬么。” 江绪愣了愣,道:“若是仙人,并非不能做到。” 那人却哈哈笑道:“这世上哪有仙人,不过是哄骗俗人的玩意罢了。” 江绪却问他:“你可去过中州?” “中州?”那人笑了会,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玩的话,“那可距此万里之远,路上山穷水恶,怎么可能有人去过。” 的确,对于凡人来说,或许这辈子都走不出云州,而中州的事迹,怎么传都传不到云州。 不过这人倒是有些古怪…… 江绪静静地观察着这人,眼神清澈明净到令人感觉不到失礼,但那人却抓着扇子敲了敲桌面,轻佻一笑:“怎么,小郎君看上沈某这张脸了?” 他见江绪没有回答,兴致缺缺地转过头看向说书人,惊堂木一声响,他敷衍地鼓着掌,忽的听见江绪道:“你的手,不痛么?” 宛若一声惊雷在心头炸响。 在某个瞬间江绪能感知到他身上浓烈的警惕和杀意,那双勾魂桃花眼中的轻佻散漫瞬息便散得一干二净,他镇定地跟那人对视着,重复道:“筋脉寸断,不痛么?” 这身杀气确实可怕,江绪在心底腹诽,我在中州虽不能来去自如,但在云州这种地界还是能横着走的。 不然也不会特意选了此处。 那人收了笑,神色微凝。 “你看起来不像医者,”他坐直了些,眼神警惕,抓着折扇的手始终在微微颤抖,“我这身伤早已治得七七八八,你竟能一眼看明白。” 江绪没有回答他这问题,在他眼中,面前这年轻人身上缠着浓重的死气,也不知是被哪位神医自鬼门关里拉回来的,实在是厉害。 “你运气很好,”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阵牙酸,“不止筋脉都断了,浑身骨头应该都没几块好的,救你的那人很强,可惜,即使是握扇,都算是勉强了吧。” 那人定定地跟他对视了会,突兀地笑了声。 “是啊,”他长叹了口气,感慨道,“花光了我全部的身家才捡回一条命,险些连这最差的茶都喝不起。” 颇有英雄末路的悲凉感。 江绪的视线长久地在他苍白的面容和颤抖的手指间梭巡,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我相见,也算是有缘,”他从袖袋中挑出几枚铜板,“这壶茶,我请了。” “这怎么好意思!”那人脸上显出点羞愧之色,“我与你素未谋面,怎好白吃你一壶茶。” 江绪摆摆手,弯着眼笑:“就当我觉着你有趣,当结个善缘了。” 堂中的说书已经结束,他也不再停留,留下铜板步履轻快地往外走去,钱财于修道之人来说本就是身外物,江绪也是前不久才拿了颗缀在衣摆的珍珠去换的银钱。 “不知这算不算行侠仗义?”他嘀咕着,心情变好了些,“就是不知何时才能在这红尘中寻到我的道……” 心头终于少了点初来乍到的无所适从,江绪在茶楼门口站了会,正思索着该去哪,却听见街头遥遥传来点吵闹声: “只是腿疼,你居然说老子要死……庸医!” 夹杂了点物什被砸烂的声音,江绪凝神听了会,朝着那边走去。 街头围了好些人,正中央是一间挂着杏林医馆的牌匾的门户,一道穿着朴素布衣的身影站在正中,对面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你不信,那便离开,”那人的声音很冷,夹杂着怒火,“顾某不医不遵医嘱之人。” “嘿!”单脚站立的壮汉眼一瞪,唾沫飞溅,“老子找你是给你面子,你咒我要死,莫不是自己医不了,才要赶我走吧?” 医者冷笑了声:“你这病,平日里大鱼大rou吃多了,又爱去醉花楼寻花问柳,才会脚趾肿胀难以行走,若再严重些,不光是脚趾,膝盖,手指,全都会如这般,你爱信不信,反正顾某不医了。” “你……!” 壮汉手掌一样,朝着不闪不避的医者狠狠拍去,结果眼前倏地闪过道白影,紧接着手腕便被人死死抓住。 “他说的不错,”来者正是江绪,“你不信可以去寻别的医馆,欺负一介文弱医者算什么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