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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啾难得放松,虽然眉目间的沉寂还未完全散开,但指尖扣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拍,是少见的生动。 宋景堂望着她眼里细碎的笑意,被绚烂灯光照亮,移开后依然在黑暗中闪着明亮的光芒,有些出神。 几首歌罢,全场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心情轻快得好像飘在云上。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是Luner乐队解散前的最后一次大陆巡演。” “所以,在这首《月神》里,和你旁边喜欢的人,说句悄悄话吧。” 台下甚至有情侣开始拥吻。 主唱低声笑了起来,“拥抱也可以。你们开心。” 燕啾身前的情侣抱成一团,女生完全离地,两条腿盘在男生腰上,亲得难舍难分,还发出了声响,堪比晚自习下课后的女生宿舍楼下。 燕啾对这些倒是见怪不怪,只是余光里—— 宋景堂微微偏头,看她的目光真挚又专注,仿佛要说出什么话。 傻子也知道在这样暧昧又热烈的氛围里,他要说出什么来。 人与人告白,大概都讲究一个气氛和水到渠成。 这是成年人的共识。 燕啾偏头,在他亮着眼眸开口之前,礼貌又周全,“我去个洗手间。” 那一瞬间,宋景堂眼里的光倏然熄灭,像盖上盖子的酒精灯,顷刻从云上扯回现实坚硬的水泥地。 可他依旧笑着,说好。 他停在原地,看燕啾单薄的身影,缓慢地走出人群。 主唱安静低头,听着台下众多的哀求挽留,仍慵懒又散漫地勾着笑意,却清晰地唱起歌词,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温柔又坚定。 像她一样。 * 燕啾在洗手间外站了一会儿,盯着镜子发呆。 失策了。 暧昧光影,浪漫歌曲,欢快气氛,太适合表白。 音响声音够大,人群热浪沸腾,穿透力极强,几堵墙也隔不住。 燕啾安静听着,约莫那首歌已经结束了,才稍稍偏头,把头发散下来,迈开步子,往回走。 “唰。” 踏出门的那一刻,走廊的灯闪动两下,忽然灭了。 她顿了一下,花几秒钟适应黑暗。 人倒霉的时候,连好好的灯都会灭掉。 走廊深窄幽长,靠近后台,边上还堆着些许纸箱包装和宣传物料。燕啾小心翼翼,摸索着往前走。 光线昏暗,道路窄长。 纸箱挡着路,燕啾费力地跨过,手撑在墙壁上,蹭了一手白灰。 正脑补着有人摔倒的惨案,她迈出去的步子被横亘在地面的低矮门槛阻住,踉跄一下。 手臂下意识伸出去,想要稳住身体,却没抓到任何东西,只在虚空中无力地闪了一下—— 身体重心骤然失控,猛地前倾,往前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摔。 燕啾下意识紧闭双眼,电光石火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还分神嘲笑自己的想法竟然如此不着边际。 完了。 千万别摔到脑子和右手,不然就得复读一年了。 她不想再在附中待一年了。 ——一声闷响。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燕啾闷头栽进一个怀抱里。 那人被撞得低低闷哼一声,似乎完全没想到,双手抬起又落下,最后虚虚扶着她的腰,礼貌又克制。 燕啾懵了一瞬。 她感受着他被力道带得往后,反应很快,伸出左手扶住墙壁,把她虚虚圈在怀里,免得撞上身后的物料纸箱,脑后还多了些许温热柔软的触感。 光线昏暗的环境里,嗅觉和触觉格外灵敏。 他衣服上还残留着一些洗衣粉的香味。 似乎是青柠味的。 面料熟悉,混杂着阳光的暖意,像刚晒过午后太阳的蓬松棉花。 额头触及的胸膛坚硬,隔着一层布料,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领口的纽扣磕着她额头,有些不舒服,却又将她从怔然发神中拉回来。 燕啾背靠着墙稳住身体,下意识迅速拉开距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冷静致歉。 “不好意思。你没伤到吧?” 那人半晌没动,后脑勺温软触感消失,他将手收了回去。 燕啾这才发现,刚才万分情急之下,他竟然还分心为她挡住脑后。 颀长挺拔的身影隐在阴影里,沉默地站着,像富士山的影子。 燕啾迟滞地眨了眨眼,缓慢抬眸,眯着眼,看昏暗环境里那个隐隐绰绰的轮廓。 主唱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舞台上传来,依旧随意慵懒,干净清澈,台下无数粉丝跟唱尖叫,音响和脚步带动地面轻颤,似乎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浪,热闹又喧嚣。 墙的另一边,灯光昏暗,长廊幽静,呼吸交错,急促失控。少女背靠着墙,长发散在肩头,面前的人微俯身,单手横在她身侧。 剪影晃在墙壁上,像极了一对热恋爱侣。 心脏跳到喉咙口,喉舌都不听使唤。 燕啾却依旧缓慢又笃定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根本看不清的身影。 ——“蒋惊寒。” 她喊。 声音很轻,尾音还带着颤,咬字散在风里,沉在黑暗里,消失在喧闹里。 熟悉的青柠清香,昏暗环境下费力打量的眉眼,领口处有两颗纽扣的蓝白色短袖校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