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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铁针钻了数个时辰,才把这假肢装好,我将白帕吐出来:“还真是,疼麻了就成了。” 嫡姐忒不讲情义,我右手好了不到一刻,她便将既叠凌烟阁的文书递给我,面色沉静道:“批好。” 我令江浸月去地下城三顾茅庐,都不曾把你请回来。你道自己虽为男儿,亦须为国为民,万死不辞。 回到鄞都的第一日,我便看了一场好戏。 我与龙醉欢、冷画屏一并步行下朝,路过棠棣湖边,闻得一阵香风渺渺,娇笑盈盈。 龙醉欢低声道:“许久不见海棠了。” 冷画屏:“……” 龙醉欢望了她片刻:“她不去找你了吗?往日你们整日腻在一起。” 冷画屏:“……” 龙醉欢越发觉出不对:“哎,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冷画屏:“……”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拍了拍醉欢的肩:“你别言语了。你一开口,就一股契北的大碴子味儿。” 冷画屏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白瓷似的面孔,淡色的唇轻抿,仿佛一瓣芍药花骤然开放:“我们断了。” 我打圆场道:“不说这个了,走,今晚去我家吃酒。” 眼前忽见一方双层翘角八角亭,亭中有个女子在纵意纵酒,醉意熏然。女子身边围着七八个穿红着绿的美伎,欢歌的欢歌,劝酒的劝酒,满眼的纸醉金迷。 “海姑娘,来,再喝一杯!” “姑娘都陪哥哥喝了,也该陪人家喝一杯呀。” “人家醉得心跳个不停,姑娘快摸一摸……” 饮酒的女子正是海棠春。 她前襟的胭脂红交襟桃枝叠绣纱袄儿沾了淅淅沥沥的酒液,一环半透琉璃碧玺花瓣璎珞歪斜,显然与那些伎子云雨了好几番,百般孟浪。 海棠春高声笑道:“别急!你们兄弟敬的酒,姑娘我一杯一杯地喝!” 见我三人路过,她的贴身丫鬟朱鹮连忙匆匆赶过来,哀求道:“请诸位高媛劝一劝,我们姑娘都喝了四五坛酒了,再这么下去,姑娘的身子都要垮了!” 海棠春雪颊浮红,髻寰松散,几颗珍珠雀儿花都坠落地上。她笑吟吟说着醉话:“别管我,我还能喝……” 其实我知道,她身边纵有千万美伎,姹紫嫣红,都不如冷画屏这清冷冷的一尊观音。 冷画屏眸光一沉,抬手拽住她的交领,把她的醉脸浸入冷水中:“你是不是疯了?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陪酒公子们提着袍子仓皇散去,琴音弥散,无端给棠棣湖添了几许凄凉。 被寒凉的冷水一浸,海棠春回了神儿,毫不客气地给了冷画屏一拳:“眼下你我毫无瓜葛,我愿意干什么干什么,与你甚么相干?!” 这一拳搭在冷画屏肩头,冷画屏反手还击:“你在这儿给我当街睡伎子?海棠春,你还要不要廉耻?!” 二位体面的姑娘打到难舍难分,互不相让,仿佛彼此隔着血海深仇。璎珞、玉佩、压襟被她们扯了遍地,一片狼藉。 海棠春抬手掩住散乱的衣襟,毫不示弱道:“下个月成你的亲去吧!别管老娘的事儿!” 直到今日不见血收不得场,我与龙醉欢一人拦住一位,各自规劝。海棠春眼见是我,很是惊讶的模样:“你的右手不是……你还去了西域……” 我正要回些什么,海棠春忽然认真地问:“你怎么还没死?” 我:“……” 龙醉欢拦住冷画屏,死活不让她上前:“冷静,冷静!有什么不能谈,非得杀个你死我活呢?!” 我幽幽地看向龙醉欢:“我在西域这些日子,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眼下,冷画屏和海棠春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有无穷无尽的不舍与怨恨。虽说她的心里有她,她亦如此,但是下月初九的良辰吉日,冷画屏还是将世家梁氏的公子娶作夫郎。 一腔悲欢古难全,世事从来不如意。 第67章 ??徐鹤之 世人都说, 楼兰的右杀贵人生平有三大嗜好:驯马、刑求、亵.玩侍奴。 丽喀丽娅像你一样,喜欢等待桀骜不驯的猛兽逐渐屈服,她悬赏千金求得雪山里的烈马名驹,磨平它的野性, 使之沦为笼中玩物。 她闲来无事, 发明了许多骇人听闻的酷刑, 便于刑求。听说不少精神恍惚的囚犯尚未受审, 只是看到右杀的刑具,便被吓得活活猝死。 世人在她眼中, 不过蝼蚁玩物。 “所以,我也是你的玩物?”我斜倚于软榻,缓缓拨弄几簇西域虞美人,将深烟色(1)的花瓣细细撕碎,似笑非笑看着她, “嗯?尊敬的右杀贵人。” 丽喀丽娅顺着花瓣牵过我的手,她染了鲜红的蔻丹,令人无端想起鲜血。她在我指尖轻轻一吻:“不,你不是玩物, 你是我的宝物。” 我忍着恶心, 暂且不将手收回来,流转的目光在她身上绕来绕去:“你说我是宝物, 你说你爱我, 可并不耽误你宠幸旁的男人, 你在骗我。” 丽喀丽娅仰颈而笑,她随手将金珐琅蓝宝石戒指摘下来:“难不成你要本殿下从一而终?” 话未说完, 她起了歹心, 伸手来拽我的黛紫袍角, 我含笑旋身一避,躲了过去:“殿下今儿说爱慕,明儿又把我丢在脑后,我怎么办呢?” 丽喀丽娅餍足地将戒指扔到珍宝匣里,蓦然起身将我打横抱起,扔到云纱堆叠的床帐里:“今儿本殿下就要了你的身子,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彻彻底底成为本殿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