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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郑教授大手一挥:“这是天然泉水,泡一泡可以消暑解乏,我建议你也试试。” 乔朗敬谢不敏:“我就算了。” 两人出门都没吃早餐,他从包里掏出饼干,和郑教授分着吃,一边低头望着脚下的溪水,清澈得连潭底的石子也能瞧见。 “老师。” “嗯?” 郑教授抬起头,神情略有些惊讶,因为乔朗很少这样叫他,一般都是叫他“教授”,如果他这样喊,那只有一种情况,他要向他请教问题。 他直接问:“什么事?” 乔朗将手里的饼干捏成碎渣,有些纠结地开口:“如果,您有一个学生,不太愿意听您讲课,您怎么办?” 郑教授狐疑地扫来一眼,显然是不理解他怎么能问出这种没水准的问题,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听就不听。” “……” 果然,教师的容忍能力都被当代大学生们锻炼上去了。 “不听不行,必须要听。” 郑教授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斜眼看他:“是家教工作上出了些问题?” 这老头子,爬山不行,目光怎么就这么敏锐呢? 乔朗点头:“是有些棘手的地方。” “男的女的?” “啊?” “我问你教的学生是姑娘还是小子?” 这还有讲究? 郑教授仿佛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哼了一声:“我跟你说,孔子说的很有道理,要因材施教,对待男学生和女学生,那方法是不一样的,你要是把二者搞混了,就容易出问题。” 乔朗只当了三年的家教老师,在郑教授这种几十年的教书匠面前,完全就是个菜鸟,他也不知道这里头规矩这么多,只好不耻下问:“比如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带的男学生女学生?” “女生。” 乔朗还有点想补充,是一个学舞的、脾气有点怪的女学生。 郑教授皱起眉头,牙疼似的“啧”了一声:“难办。” 乔朗一惊:“怎么难办?” “女学生不好管嘛,话说轻了,她不往心里去,话说重了,她们又要哭鼻子,不像男学生,怎么骂都行,跟你嬉皮笑脸的,你这个女学生是个什么情况,你跟我详细展开说说?” 乔朗只好简略地提了一下自己目前遇到的难题。 最令他困扰的倒不是书湘对学习的不上心,而是她总是喜欢打断他,问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本来是上课,后面倒成了茶话会。 乔朗只能在她思考下一个问什么的间隙里,见缝插针地讲解一个知识点,还手忙脚乱地,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被书湘带得跑偏到爪哇国去了。 文书湘这个女孩儿,真是他三年家教生涯里,最大的一次滑铁卢。 郑教授听他说完,表情没有很严峻:“也还好嘛,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还有救。” 乔朗如同看见了曙光,激动地恨不得抓住老师的手:“我还有救?” “什么?” 郑教授皱起眉头:“我没说你,我是说那女学生还有救。” “……” 郑教授说:“我听你这么一讲,那姑娘也不算特别逆反,就是找不着学习动力而已,你也辅修过心理学课程,知道人在缺乏动机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吧?” “该怎么做?” 乔朗还是两眼茫然。 郑教授有点着急,不知道这个平日里一点即透的学生怎么了,智商好像突然下线了,他只提示了他一个人名。 “斯金纳。” 乔朗顿时灵台清明,恍然顿悟,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他就什么都懂了。 他赶紧道谢:“谢谢老师。” “嗯,不谢。” 郑教授突然目光一凛,表情带着点儿窃喜,朝他肩后一指:“快看。” 乔朗很了解他,知道他这样肯定是因为看见了某只鸟,因此动作很轻地转了个身,果然见不远处的礁石上,栖息了一只红尾伯劳。 更稀罕的是,那只伯劳鸟正在捕食,看着石头底下的一只青蛙跃跃欲试,青蛙很大,是它体型的两倍。 郑教授早就掏出了相机,那是一部老式的佳能相机。 他将动作放得很轻,一丝声音也听不见,尤其是在这种大溪谷里,淙淙水声是非常好的掩饰。 乔朗向后递出右手,郑教授将相机交到他手里,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一看就是长期合作下才能培养出来的。 乔朗接过相机,向前走了几步。 他步子很轻,像猫一样踮着脚尖走,几乎没有脚步声,然后轻巧敏捷地翻过几块大石头,估摸距离可以了,再近就会将鸟吓走。 伯劳可是个非常警惕的小东西。 他就势趴在漆黑的岩石上,一手托着相机底端,右手食指虚虚按着快门,只等红尾伯劳一有动作,他就会飞快地按下去。 它已经离他很近了,近得他能看清它棕红色的尾羽,还有宛如鹰钩的喙。 嘿,真漂亮。 乔朗有点兴奋,心脏砰砰跳。 伯劳鸟还在观望,等待着它的猎物露出马脚,青蛙也许不知道自己被这个天敌给盯上了,但它可能预感到了危险在旁边窥伺,声带振动,发出呱呱声。 它终于按捺不住,向前跳动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