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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婢女应了声,转身退下。 章郢转目笑道:“还好还好,之前世子本是病着,直到知晓公子被公主瞧上,这才心生毒火,碰巧以毒攻毒,把病给气好了。” 青钰冷颜回敬:“看来本宫得多气几次,才能让世子药到病除?” 章郢敛袖淡笑,目光寒凉透骨,“多谢公主好意,不过性毒之物,还是远离为妙。” 短短几句,你来我往,剑拔弩张。 身边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边的几位随从更是吓得肝胆欲裂,唯恐这个小小的录事参军,直接惹怒公主,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收场难看。 青钰看他这般有底气,直觉此人不好对付,眼底渐渐染上股戾气。 真的是有意思,还从来没人敢直接闯她的地盘,还就这样讽刺她的。 只是两方涉及正事,在不知对方筹码的情况下,谁先露出急切,谁就丧失主动权。 青钰现在不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关子。 她上下打量着章郢,冷笑道:“本宫只和有诚意之人合作,不过看来二位态度令本宫生厌,还是趁早离开罢!雪黛,送客!”她说着便要走,不欲再次纠缠。 此人有备而来,打了她个猝不及防,她需先拉开距离,省得掉入陷阱,反被他抢得先机。 身后忽然响起男子的惨呼声,随即声闷响,宛若□□狠狠砸在地面的声音,持刀随从厉声道:“老实点!” 青钰霍然转身。 那双从容的、平淡的、压抑着怒意的美目,迅速地冷却了下来。 她死死盯着被摁在地上的男子,此刻才认出这个人来。 …… 三年前,她刚刚恢复长宁公主的身份,就在此地,亲手割下了县令高平的头颅。 那是她平生第次杀人,也是她平生第次,如此恨个人。 她让人将高平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让人将其鞭尸,再利用监察御史贺之清,联合当地官员,完成了君延最后的心愿。 那是封万民书。 以万人之名,泣百姓之血,其心昭昭,动天彻地。 万民书言:青州官吏沆瀣气,上下包庇,暗自结党,知府姚怿将当地蝗灾灾情知情不报,放纵下级官员克扣饷粮,更受高铨贿赂,并欺压杀害当地百姓。 青钰的怒火,在君延死后,被高铨彻底点燃,势必烧尽整个青州的土地,贺之清官职虽小,权力却大,加之其并非望族,便协同青钰烧起了新帝继位之后的第把火,那场令长安城内权贵纷纷侧目的赈灾贪腐案,以姚怿为首的串官员,俱被抄家流放,最后都相继而死。 但,姚怿究竟有罪与否,其实有待商榷,说是查贪污,可主审官员又各有势力牵扯,姚怿是清平候薛举的妹夫,也或许是这样的身份,葬送了他的性命。 青钰确实是用了手段的。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正是姚怿之子姚广,此刻用双含着恨意的双眸死死盯着他,奈何被人死死摁在地上,这才没能冲上来找青钰复仇。 青钰以为,当年那些事情她做的很干净,所有知情之人都已经被封口了,没想到在此处,还能见到姚怿遗孤。 她抬眼,冰冷瞳仁直直盯着章郢,“所以,你们这是在威胁本宫?” 她彻底变了态度,章郢微微笑,不置可否,缓步上前,走到珠帘边,隔着那帘子,帘后佳人倩影越发清晰了,他淡淡道:“公主随心所欲惯了,不知底下民生多艰,姚公子被公主害得差点死了,后来即便被特赦,也落得个当街乞讨的境地。当年案牵涉重大,姚广证词已经重新交由都督府,上达天听,姚家案还待细查,公主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见青钰不言,他话锋转,低笑道:“只是究竟如何,皆看公主。” 青钰眼皮跳,登时双目腾火。 气氛冷凝下来。 边的雪黛只觉心惊,她自小陪在公主身边,三年前公主归来时性情大变,当年之事,牵涉至公主的亡夫,平时他们连提都不敢提,唯恐公主情绪失控,更遑论其他,可如今,居然有人敢当着公主的面说,要将当年之事挖出来重新审查? 简直是直接触了公主的逆鳞。 青钰掩在袖的双手微微发颤,眼底渐渐漫上层戾气,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章郢微转目,边的张绅连忙出来唱白脸:“公主金枝玉叶,何必与臣等计较?其实,我们也不敢真的与公主作对,此事其实很简单,只要公主把小公子交出来,公主在南乡县切行事,臣等定竭尽全力,有都督府和总管府起配合,公主岂不是方便许多?” 青钰站在原地,听着张绅的话,心知肚明,自己被渐渐说动了。当年的事情旦被人全部挖出来,她不能赌那个后果,她用尽手段完成了夫君的心愿,不可就此功亏篑。 她说:“好,随本宫过来接人。只是这姚广,要给本宫处置。” 章郢笑道:“他如此无辜,公主都不肯放过么?” 青钰漠然道:“我算不得什么好人,算他流年不利,世上哪有人无缘无故怜悯别人?” 对她来说,只有完成目的个选项。 章郢道:“好。”他抬手,侍卫便将姚广押上前来,那姚广不住地挣扎着,被人狠狠脚踹倒,左右开弓打了两耳光,恶声恶气道:“还不老实点!” 姚广拼死反抗,却被迫脸贴着地,只不住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青钰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