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迟日江山在线阅读 - 第1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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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徐湛声音里带了很重的鼻音,“头有点疼。”

    林知望温和的说:“怕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今天歇一歇,别去书房读书了。”

    徐湛踟蹰了一阵,试探的问:“那这亲,还定不定了?”

    “先回房去,容后再议。”林知望说。

    徐湛听出话中的转机,心里一喜 ,行个礼转身便走。

    开门的瞬间,父亲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那点小把戏,不要觉得屡试不爽,生辰八字我会向你舅舅去问,来回不过耽误一个月时间。”

    徐湛愣在门口,敢情这么半天,吹拉弹唱,全是瞎忙。

    曹氏迎面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询问,只见徐湛红着眼向她行了个礼,匆匆走掉。

    满室狼藉。

    丈夫揉着眉心,略带埋怨的说:“我交代过,订亲的事先不让他知道。”

    “这可冤了我,八字没一撇的事,上上下下瞒得很……”曹氏话未说完,不确定的问:“襄儿?”

    “你对襄儿说这个?”林知望怨气更重。

    “许家姑娘。”曹氏低声说。

    林知望重重的叹了口气:“叫她来,我要审她。”

    曹氏欲言又止,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想到襄儿顽劣的性子,也该约束一二,便没有多言。走到门口又问:“明天还去不去许府?”

    “拖一拖吧,就说徐湛弄不清自己的生辰,要询问老家长辈。”林知望说。

    曹氏不置可否,这借口甚是尴尬,却也合情合理。

    襄儿被叫来,本是欢欢喜喜的进屋,却看见地上还未收起的凳子和板子,骇了一跳。

    “小心脚下!”

    父亲忽然出声,她才看见碎了一地的瓷片,直愣愣杵在原地心疼的说:“爹,这是南宋官窑的呀。”

    父亲没做声,脸上却阴沉冰冷,不像往日那般和悦。她蹦跳着跃过瓷片,绕过条凳,来到父亲身边,目光四处游移。

    林知望见她心神不定,心里便有了数,心平气和的等着她自己招供。襄儿自小被他宠上了天,家里谁看不过眼去管,就像要剜他的心一般,以至于将要及笄的年纪,还像个不分性别的孩子一样任性顽皮。

    襄儿嘟着嘴道:“许jiejie都知道了,不该给三哥知道吗?”

    林知望板着脸:“这种事,是你一个女孩儿家可以妄议的吗?”

    “爹爹爹爹爹爹……”襄儿贴上来挽住父亲的胳膊蹭腻。

    林知望啼笑皆非,弹了她一记爆栗:“你是猜准了你三哥未必乐意,等着看他如何跟我闹呢。”

    襄儿攀着父亲的胳膊关心的问:“您是如何答复他的?”

    “这种事怎么硬来?”林知望长出了口气道:“由他去吧。”

    襄儿深深点头,煞有介事的说:“然也。”

    “年纪不小了,平日里注意言行,不可再冒冒失失口无遮拦。”林知望哄劝道。

    “爹爹同那些迂腐守旧之人就是不同,”襄儿嬉皮笑脸的说:“是不是二哥和小哥也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林知望笑而不答。

    “襄儿也可以?”

    林知望板起脸来。

    襄儿忙笑道:“襄儿不嫁人,一辈子陪着爹娘。”

    林知望扫她一眼,分外认真的说:“知道就好。”

    襄儿顺杆爬,使出十八般武艺哄父亲开心,父女俩笑闹一阵,林知望却兀自叹息道:“只怕对许家不好交代。”

    “好交代!”襄儿说:“为着这件事,许jiejie都想要出家了。”

    “出家?”

    “因为许jiejie中意的不是三哥,是二哥呀。”

    襄儿话音刚落,就看见父亲渐渐沉下的脸,冷若寒霜。她张着嘴愣了一会,方察觉世上最远的路,就是父亲的套路。

    第115章 鸳鸯谱Ⅱ

    她临窗而立,面对窗内三哥生无可恋的神情,无比惭愧。

    “都怪爹爹不厚道,他拿我当犯人诱供。”她说。

    “你将二哥搭进来做什么?”徐湛冷着脸问:“他已经两年没回过京城了,你怎知他没有变心?”

    他并不确定这一点,才轻易不敢将祸水引到林旭宁身上,那样太不厚道,本想先推掉这段婚事,再徐徐图之,襄儿居然这么快就招了。

    襄儿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

    徐湛啼笑皆非:“你都不可能说出去的话,谁还说的出去?”

    襄儿没计较他的挖苦讽刺,双臂一撑坐上窗台翻身而入,坐在窗前宽大的书桌上,徐湛也懒得说她,说也说不改,惹哭了她还要被父亲数落,所以只是默默将砚台笔墨挪去一边,以免打翻弄脏了书本。

    “他们两个通过书信,有好几次。”襄儿说。

    徐湛蹙眉,这下可麻烦了,如果贸然推掉婚约势必开罪许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再想去许家为林旭宁提亲,不被打出门来才叫奇怪。

    “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徐湛没好气的说:“去给二哥写信,我找人急送浙江,就说你三哥要撑不住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襄儿应一声,翻窗跑掉。

    徐湛挨了打,久违的肿痛难以适应,连带着脑袋昏沉,浑身乏力,在家尚可,学堂坚硬的方凳令他如坐针毡。偏偏这几天心情极差,宁愿躲在学堂坐硬板凳,也不愿在家里多待一天。这两年他沉稳了许多,脾气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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