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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子却又开始有些乏力。了无察觉靳遥面色不对,立即跨步于床前,迅速伸手搭在靳遥腕间。 靳遥不想开口,只用眼神向了无询问自己的状况。 “放心,死不了。”了无将靳遥无力地手臂塞进衾被之下,随意道。 “那就好,还不能死呢。”靳遥也不知是不是信了了无的话,很是松了一口气。 “睡吧,其他的事晚些再说。” “好。” 如此又再榻上躺了几日,靳遥才算大好。她一早记挂着要让兴隆帝下旨提拔靳言为工部尚书,是以今晨起了一个大早。 小半月过去,桃花踪迹泯灭,葱茏的嫩绿缀在枝丫上,这常曦殿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她卧病许久初次出门,了无怕她再着凉让她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上许多衣物这才放她离开。 靳遥想要带着小白的,弯腰下去却抱不动它,也不知是小白长大了,还是她越来越不行了。 悠悠而去将要抵达之时,正巧遇着兴隆帝从远处而来,衣袂牵带着晨光,而后立在檐下等着她走近。 “拜见陛下。”靳遥脸上有了血色,笑起时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兴隆帝拉过她的手,凑在唇边呵上两口热气,“清晨还有些凉,阿遥怎么这么早过来?” “心里记挂着要替二叔挣一个工部尚书的位置,所以想早早的过来求一求陛下。”靳遥贴近兴隆帝娇嗔道。 兴隆帝弯了弯嘴角,抬手搂过靳遥入了御书房。悉心将她安置在里间歇息的软塌上,又亲自倒了一盏热茶塞到她手心,这才在她面前的小凳上坐下。 “圣旨一早就拟好了的,想着哪日上朝颁发下去。” “是啊,陛下今日怎的没去上朝?”靳遥好奇地睁大了眼盯着兴隆帝。 “不想去便不去了,上朝太过无趣。”兴隆帝一脸的嫌弃,“还是出巡在外肆意些。” “那……” 靳遥正欲开口,元川却在门外禀报说是苏阁老求见。 兴隆帝眉头一拧,“宣。” 不多时,一须发花白的老者被两名小太监搀着颤颤巍巍地踏进房门。靳言还未看清他的面容,那老者便挣开太监的手恭敬地跪在地上。 “下官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安。” “阁老请起。”兴隆帝依旧坐着,言语中露出威严,连眉眼都未曾倾向堂中那人。 苏阁老由身侧的两名小太监扶起,靳遥这才得以细细打量过这位权臣。只见他形容清瘦,宽大的朱红官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大。两颊微陷,眼尾微微下垂,一双唇紧紧闭着,没什么血色。 他右腿无力地放着,显然伤势未愈。一身的重量都由左腿支撑却也将脊背挺得笔直,年岁已大,精气神却不容颓败,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自己衰老的。 “陛下身旁这位便是娆妃娘娘?”苏阁老虽是疑问,语气却满是笃定。 “阁老既然知道为何不行礼?”兴隆帝浅浅笑起,冰冷的目光扫过候在苏阁老身侧的小太监。 小太监只觉身上一寒,随即心领神会抖着手压在苏阁老瘦削的肩上。 “嘭”的一声,苏阁老被迫跪在地上,他额上冷汗顿起,却只是挪着不便的右腿,将头朝向靳遥的方向,狠狠磕下,“下官拜见娆妃娘娘……” 靳遥被这一声见礼钉住了身形,她掩在袖间的手死死攥着,唇上也越发的苍白,深深吐出两口气,僵硬地笑着,“阁老有礼,请起。” “多……多谢娘娘。”苏阁老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却因右腿无力又摔在地上。 兴隆帝示意小太监去扶,苏阁老冷着脸撇开两人。他一脸的冷汗,侧蜷在地面喘息片刻再次尝试着自己爬起,终于他还是靠自己站起了身,一如最初,脊背挺直。 “陛下,开渠一事,万万不可为,请陛下收回成命。”苏阁老拱手恳切道。 兴隆帝不以为意,“阁老翻来覆去也就这事了,还有其他的吗?” “请陛下三思。”苏阁老喘息声越来越大,他坚持得很是辛苦,“若陛下执意如此,下官自请辞官归乡。” “阁老欲以此威胁朕?” 兴隆帝语气淡淡,却随手拂落小几上的盘龙贯耳瓶,靳遥眼看那花瓶碎落在苏阁老身前,若再过几分便要碎在他身上。 苏阁老就着一地的碎瓷再次跪地,“求陛下收回成命。” “你……”兴隆帝站起身,正欲借此发作。 靳遥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安抚,“陛下息怒,你与阁老在此也争不出个结果,莫把自己气着了。您且去听听曲儿散散心,此处交给我。” 兴隆帝没想过靳遥会开口,但既然她想揽下这事,他也没道理不应允,“那便有劳阿遥费心了。”说着略过堂中的苏阁老径直出了御书房。 待兴隆帝走后靳遥坐在榻上许久都未出声,她紧紧盯着苏阁老那落在碎瓷上的膝头,眼看鲜血慢慢浸湿他的官袍,靳遥却依旧没有动静。 她在想,那个在长河之上被她“喂鱼”的宫女,她也是这般跪在碎瓷之上,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靳遥愣了很久,直到苏阁老有些摇摇欲坠。她拎着裙摆缓步靠近那个老者,而后轻轻蹲在他身前与他对视。 “阁老,疼吗?”靳遥用指尖蘸取一些血迹送到苏阁老眼前,“你看,这是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