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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那些陌生的视线中,其实也有几张熟悉的面容。 ——哪怕是神明,所拥有的也并非永恒。 祂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经历“生”与“死”,但与人类不同的是,祂们绝不会将这一切暴露出来。 祂们不能将这一切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中,让人类觉得——神明与人类无异,所以可以反抗可以轻蔑。 “天”和“高天原”一直都在努力让人类保持对彼世的敬畏。 哪怕不现身于人类面前也没有关系,因为神本就不可直视。 可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神也在经历着与人相似的命运。 死亡的神明,会被与其拥有着相同面容的“自己”所取代,新生的“自己”却不会拥有任何过去自己的记忆。 早早地看穿了这一切,因此阿雀从来都不想追求永恒,也不想追求所谓的完美。 可“天”不会允许。 因为她触碰到了神明不可说的禁忌——继承自神产巢日神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甚至能看到神明的“死亡”。 那是她的同族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在那个时候,有个人类询问了她: “「天」也会死吗?” 或者说,“「天」也可以被杀死吗?” 阿雀给了他回答,作为回报,那个男人教会了她一项特别的能力。 神明窥见了他们的往来,深觉受到威胁的“天”派下了讨伐的队伍。 所谓的给人类足够的生存空间不过是借口,其余的妖怪也不过是掩饰。入内雀才是必须要铲除的目标。 祂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除掉她。 触碰了神明的痛处的妖怪,带来了天之死亡的预言。 那绝不是妖怪的力量,那是同属于“神明”的特质。 早在千年以前,神代雀就已经触碰到了神的领域,或者说——神性已经在她身上初现姿容。 而“天”和“高天原”,并不需要这么危险的“神”。 在她成长起来、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之前,她就必须得消失在这世上。 ——*—— 当阿雀对“鹤江花魁”说想带她离开这里的时候,鹤江花魁拒绝了她。 理由是:“你不需要为我做这种事。” 哪怕鬼舞辻无惨很想直接叫她滚,但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人设,他没法说出这种话来。 于是只能委婉地、为难地、像是在为她考虑一样地对阿雀说:“我没有理由让你为我做这些事。” 而这话落入阿雀的耳中便是:除非能找到理由。 她觉得这是某种暗示,尤其鹤江花魁还用那种像是在期待她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决定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种鼓励的视线中,阿雀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听到这话的鬼舞辻无惨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低下脑袋按住了自己的额角——是为了挡住神代雀的视线。 因为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来了。 但阿雀觉得她是害羞。或许是激动也有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代雀其实和鬼舞辻无惨很相似,一样的任性,一样的自以为是。 以自己为中心,所有人都该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不需要去理解任何人,因为其他人都得来理解她。 正如现在。 鬼舞辻无惨很努力很努力地在理解着神代雀,思考她说这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还是觉得,神代雀认出他来了。 因为在很多年前,作为医师的鬼舞辻无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对他说过: 「我对你一见钟情。」 第23章 23 鬼舞辻无惨大抵是在发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像是要挤进他的五脏六腑。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或许是愤怒、或许是不甘、又或许只是恐惧。 但他的异样的确引起了神代雀的注意,她在他面前弯下腰来,低着头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 鬼舞辻无惨不仅身体不适,心理也很不适。 他受够了这种战战兢兢,也受够了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哪怕他以前其实也常为了隐藏在人类之中而进行伪装。 但那时与现今截然不同。 哪怕是同一件事情,出于自己的意愿去做,和被他人逼迫而做,其中的感受都会截然不同,更何况以前的鬼舞辻无惨,从不会让自己有如此屈卑的时刻。 哪怕真的要以女性的形态出现在人前,他也仍会是那副优雅而又矜贵的模样。 用温和的外表将恶劣残忍的本性遮掩起来,无惨向来得心应手。 一切都被隐藏得很好,就像是天生的表演者。在此之前鬼舞辻无惨自身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他遇见了比他更擅长伪装与表演的存在。 精湛得连她自己都要骗过去,这并非是入内雀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神代雀独有的。 沉默在和室内蔓延了许久,许久之后“鹤江花魁”才轻声开口。 她问:“我是唯一的一个吗?” 五官冶丽的花魁抬起脸来,她已经不再发抖了,可脸色却很苍白,是毫无生机也毫无温度的,仿佛虚弱而又病态的白。 “你一见钟情的对象。” 她用那双红梅色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阿雀,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