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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熹摇头失笑,听他又说:“被褥都是新的,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是赶工做出来的,没别人用过。” 见她颇有兴致地在屋子里打量,这儿摸摸那儿瞧瞧的,江俨便说:“若是缺了什么就与我说。”他清楚公主脸皮薄,怕自己不多嘴说这么一句,她顾忌这是在别人家里,缺了什么也不说。 待她沐浴过后,江俨就着她洗过的水洗了个澡,承熹阻拦不及,他便已经坐进了浴桶。 “水都凉了。”承熹低嗔了一声,试了试水温,往里添了些热水。看着他坐在水里有点舍不得离开,站在他身前拿着布巾给他擦身。 先前是夜晚,瞧不太清楚,此时在明晃晃的烛光下,他眼中的血丝十分明显,眼下青黑一片。“怎么全是血丝?”她抬手抚上他眼睑,“你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江俨双眼眨也不眨,看着她,抓下她的手在掌心亲了一口,“昨夜睡过了。”别的时候都是打坐半个时辰,略养养神。 承熹心尖一痛,江俨一向言简意赅,从不赘言,能五个字说清楚的话就不说七个字。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失踪二十多天,他只有昨夜好好睡过。究其原因还是怕裕亲王府这一遭精力不够,这才好好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细致地涂上皂角水,指尖插入他发中轻轻摩挲按揉。江俨紧颦的眉峰一点点舒展开来,一手搭上她的小臂,困意汹汹袭来,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承熹无奈,自己又抱不动他,只能把他推醒,叫他上床去睡。 身上的水淌了一地,他连身子都忘了擦,便躺上了床外侧,撑着眼皮征询:“能不能明天再请罪?容我先睡一晚上。” “快睡吧。”承熹哭笑不得地给他擦干身子,把头发也擦干,“襄城是我自己决定去的,错又不在你。” 江俨阖上眼,含糊不清地分辨了两句,大约是困极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却还记得揽着她的腰抱进了床里侧,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他脑袋才沾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这几回裕亲王府连着着火,承熹都是夜里熬一夜,熬到天亮后再补眠的,白天睡了好几个时辰,此时也不觉得困。江俨睡熟了,她便侧着身子仔仔细细瞧他。 他睡得很沉,脸色憔悴,眼底下有一圈深深的青影,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了一些,一边稍长一些,另一边稍短一些,大概是图省事随手刮的。 承熹眼底泛起心疼,这人从来都注重仪态,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了。 睡得这么沉,连她在偷窥都没发现。江俨赤着的胸膛上仍有湿漉之气,承熹缩在他怀里抿着嘴笑,像吃了一罐蜜,甜得心都要化了。 他的身子guntang,原本体内自成周天,夏天清爽冬天温暖,承熹也乐意在他怀里窝。这时大概是太困了,身上热成了火炉似的。屋子里又没放冰,瞧见床边的小柜上摆着一把蒲扇,承熹便拿了过来给他扇风,没一会儿就手酸了,停下歇歇又继续呼扇。 江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把那蒲扇丢在一边,转了半个身子将她压在身下胡乱亲了两口。 他没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半个身子压下来的分量沉甸甸的。承熹被他压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从他颈旁的空当处钻出脑袋喘息。见他又睡熟了,舍不得喊他起来,只能这样忍着,没一会儿就闷出了一身汗,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踏实,慢慢入了梦。 卯时的更声还未响,宅院里养了鸡,承熹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醒了醒神,听见此起彼伏的鸡叫颇觉新鲜。 想要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听着这鸡叫颇有些恼。转脸瞧瞧江俨,他仍阖着眼,却皱着眉,神色痛苦地捂着一边耳朵。 承熹忍不住笑,贴手上去给他把这边的耳朵遮住。江俨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抓了她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啃了两口,晨起时的声音有些哑,小声说了句:“别闹我……” 话落,他又阖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承熹啼笑皆非:原来根本没有醒啊。侧身躺好,忍着想摸摸他想亲亲他的冲动,视线黏在他身上不放,唇畔笑意越深。 她安分了,江俨却睡不着了,索性睁了眼,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平身躺好把她抱在自己身上,略略掂了掂分量,皱眉说:“轻了一斤七两。” “你胡说!”承熹笑得打跌:“光靠你的手掂分量哪有这么准?” 江俨又拉过她的手,拇指和中指攥成圈,在她细细的腕子上圈了一下,又在自己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上比划了一下,“原先在这个位置。” 承熹探过脑袋瞧了瞧,果然比原来瘦了一点。也是,她这二十多天来茶不思饭不想的,牵挂皓儿,记挂着宫里的父皇母后和承昭,也最想他。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得出囹圄,自然瘦了许多。 承熹趴在他身上,摸摸他的黑眼圈,又戳戳江俨的颊骨,笑着问:“你怎么,都没有变瘦?”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他黑了好多,却没怎么瘦的样子。 她连手腕子都细了一小圈,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显了,可江俨却没怎么瘦的样子。 “最开始的几天不分昼夜的赶路,找不到公主实在吃不下去。”江俨静静看着她:“后来饿晕了两回,反而耽误了好多时间,只好强逼自己吃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