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页
连公主和魏明珠一旁听着都觉脸热。却也不知怎的,那三公子似生了根似的坐在椅上,明明僵得跟个木头一样了,却偏偏忍着不离开,反倒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便是有意 ——好嘛,承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承熹一向识趣,此时人家都说到私密话了如何还能坐得住?当即起了身把魏明珠也从椅子上拉起来,扯着她出了雅间,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魏明珠眼珠子瞪得老大,压低声音不忿道:“她在里头不知廉耻地调戏情郎,居然得咱们给她腾地儿?” 吧啦吧啦一串“放浪形骸伤风败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待到再想不出词了,这才停下。 承熹笑:“各人性格不同而已。”其实她能看出相府三公子对重润已经生了情意,这才忍了她的言语无忌。 其实,她心中是有欣羡的,重润虽说言行无忌,却也坦诚,心动便是心动,喜欢便是喜欢。而她自己呢?憋了许多年都说不出一句喜欢,愣是与江俨错过了这么多年。 重润却能坦坦荡荡说出来给人听。她方才坐在一旁听着看着,只觉恍惚,心里头竟有些羡慕这般坦荡的姑娘。 如果,能对江俨说些什么……就好了…… 两刻钟过去,两人还在里头说话,也不知说些什么。明珠好奇得不行,恨不得趴在雅间门上去听人家墙角。路过的客人忍不住侧目,公主窘迫得不行,扯了她换了个雅间去等。 * 公主和魏家小姐都识趣地走了,雅间里头独独留下了重润郡主坐在对面,相府三公子许清鉴更紧张了。 见桌上有套上好的紫砂茶具,忙起身敛袖取了两个茶杯烫过,倒了杯茶,双手奉到重润郡主面前,紧张道:“郡、郡主请用。” 重润郡主忍不住发笑,“三公子今日气色不错,比前两回更显俊逸了。” 三公子紧张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笑得干巴巴的,磕磕巴巴补了一句:“郡主……每日气色都很好。” 重润不由笑出了声,她生在江南,便是在那般民风温软之地活了这二十年,也是头一次见这般温吞的世家公子。原来那日初见时的风流倜傥言行自若都是装出来的,她今日换了女装,对方便羞赧了。 笑过却觉他这般局促模样很是真诚,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了个仔细。 峨冠博带,手中折扇的玉柄都不如他十指莹润,颇有些书卷气。书馨墨香中养出来的公子呵,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才加冠不久,涉世未深,还改不过少年心性,又如何识得人心险恶与世俗争斗? 虽温文尔雅,却也愚钝得很。 重润轻吸口气,突然有些不忍心与他说那些诡谲争斗了。 ……可眼下,相府是她必须为父王争取的助力。念及此处,眸底的不舍与难过通通淡去,只剩下满心的冷硬。 聊了一会闲话,听到雅间外的两人离去的脚步,重润又起身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从透光的纸绢窗格中看着那两人进了隔间,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密探曾报过:承熹公主一向懂事明礼。她便猜测公主是绝对做不出听人墙角这般不妥之举的,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许清鉴见她贴在雕花窗格上看,看得不明所以,“郡主这是作何?” 重润郡主折身回来,把椅子挪了挪,离他坐得极近,面上笑眯眯,轻声道:“想与你,说些私密的话。” 相府公子咽了口唾沫,慢慢红了脸,盯着重润郡主欲言又止,自小见惯的都是礼教维娴的大家闺秀,家中的女眷也各个优雅知礼,头一次见到这般……不知羞的姑娘…… 可他只觉得面前姑娘脸上的笑太美了,直看得自己心防失守,先前被刻意压制的好感噌噌暴涨,顺了自己的心意慢吞吞道:“结识不久……就说些私密话……似乎有些不妥……” 极慢地点点头,轻声说:“但……也无妨……” 重润郡主噗嗤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里透红的面颊,谁说私密话就只能是男女情话了? 三公子傻愣愣地看着她动作,抿着唇不敢言语。仿佛对面坐了个吃人的妖精,诱得他内心蠢蠢欲动。 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重润一点点敛起笑意,面色严肃,眼底如浓墨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重润一点点敛起笑意,面色严肃,眼底如浓墨一般深沉,不疾不徐淡声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与你相府未来数十载尊荣有关,三公子可要听好了……” 随着她娓娓道来,三公子似整个人被钉死在椅上一般不能动弹,脸上的羞赧也慢慢僵住了。 * 公主和明珠在隔壁雅间玩了一会儿叶子牌,只是两人玩也没什么意思。魏明珠等得百无聊赖,烦躁地扯起公主,“管她作甚!她在里头会情郎,我们还得给她守着门?这是什么道理?” 承熹正要说话,却听隔壁那雅间的门“砰”一声打开了。明珠也是一怔,听着动静不对,连忙出门奔出去看,脸上好奇之色愈深,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便听重润扬声喝了一声“站住”,似又说了一句什么,只是承熹却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只见相府三公子许清鉴面色涨红、跌跌撞撞从隔壁雅间跑出来,神色惊惶不看前路,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逼得自己落荒而逃。出门时还被寸高的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在明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