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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禄寺少卿府邸。 光禄寺少卿前几日新上任,从五品詹事左谕德连升三品,跳到了光禄寺少卿的位置,不知得了多少人红眼。其府邸未换,只是门前匾额却已不是从前了。 此时主厅里头坐着四五个人,若是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几位都是妥妥的太♂子♂党。寒门出身,有幸得太子青眼,如今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自然感念至深。 因太子久居钟粹宫,宫中不便议事,每每有要事相商时,承昭便趁夜微服出宫与新臣议事。 一位官员拧着眉头沉声说道:“裕亲王这些年在东南,每年征募府兵,已超了亲王例制,似是仍有不轨之心。如今重润郡主与相府三公子互生情意,微臣觉得大有不妥。” “微臣却觉倒也无妨。”另一位年轻官员轻笑着接口:“相爷膝下三位嫡公子,其孙儿一辈共十三位。其中一半入了朝堂,各有一番作为。” “只是这三公子许清鉴为人淡泊,无心官场,堂堂相府公子只入了翰林做起了闲官,从来不受相爷器重。重润郡主若与他结亲,未必能从三公子那里得到什么。” 见旁边有人要驳斥,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接着道:“更何况如今相爷已逾古稀之年,去年咱不还见他一个趔趄跌下那汉白玉阶、回府修养了大半月吗?相爷老态龙钟,思路迟钝,这两年在朝事上的精妙见解也越来越少。”轻嘲了一声:“呵,在朝中再留个一两年便到头了。” “再者说,郡主若嫁给三公子,三公子即为郡马,按例是要随郡主回其属地的,又如何能与相府联络?若郡主此行果真为选婿而来,能配得上她的身份的也必定是重臣之子。”见众人都陷入沉思,又道:“重润郡主与相府三公子,身份倒也合适。三公子无心入仕,胸无大志,做这郡马再合适不过。” “而等郡主回了虔城禀明父亲,再着人来京议这门亲事,三媒六聘来来回回备全了,怎么说也是明年的事了。” 承昭太子听了,觉得言之有理,此事遂不再议。 只是他们都以为重润郡主想与相府结成姻亲是想为她父王借势,却都考虑得太长远了。 重润从没想与相府结亲,只需利用三公子给他的祖父——许相爷传个话。 * 那日赏花宴上,重润似乎挑中了几个看得上眼的。只是到底中意哪个,却还拿不定主意,今日便又请了承熹和魏明珠来一起商量。 清风楼的雅间内,黄花梨木双拼月牙桌一头坐着公主明珠和重润三人,重润平日一身骑装,跟那俊俏男儿也别无二致。今日却特地换上了一身挂袖双结海棠红裙,虽这垂落脚踝的宽阔裙摆穿得她不自在极了,却是极美,一身海棠红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承熹这里坐在一旁看她,只见她修了眉画了淡妆,侧脸线条精致,璀璨的银珠花钿垂落眉间,美得惊人。那串金铃仍系在她莹白皓腕上,十分灵动。 连承熹不由多看了几眼,更别提对面的三公子许清鉴了,直垂了眼不敢再看。三公子坐在月牙桌另一头,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十分紧张的模样。 重润看得好笑,笑眯眯出言道:“咱俩头一次相遇便相谈甚欢,那日赏花宴上再见,重润觉得与三公子甚是投缘。” 许清鉴面上一红,这话委实不知道该不该答,只好点点头没作声。 却听重润又得寸进尺道:“三公子丰神玉朗,雅人深致,想来这京城贵女许多都对你心生倾慕。那日赏花宴时,我见好几个姑娘都上前与你说话,说实话,我心底有些恼。”她慢悠悠道:“我想了两日才明白,自己到底恼什么。” 三公子本就面皮薄,听得此话先是一怔,随即白得剔透的脸涨得通红,想要解释两句又碍于二人身份不当,却又不想看她真的恼了自己,一时只觉手足无措。 重润笑得明艳,双臂贴上月牙桌,离他近了一些问他:“你可有意中人?” 许清鉴猛地抬头,坐在他对面的重润笑盈盈地看着他,又放缓了声音问了一遍:“你可有意中人?” 许清鉴怔怔摇了摇头,瞥到一旁的公主和魏家小姐神情惊讶,只觉尴尬得要命,恨不得落荒而逃。 可先前压制在心底的那两分旖旎情思噌噌冒头,他又不想离开,只能忍着对面两人的目光,简直如坐针毡。 见他神情慌乱却不答话,重润也丝毫不觉气馁,“我想了两日,觉得自己是极喜欢三公子的。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许清鉴倒抽一口凉气,他自小熟读诗书,平时身边友人也都是光风霁月之辈,往常遇到的女子更是娇滴滴的姑娘,哪有重润这么言行无忌的? 他心中的好感才冒头,对方却已经“极喜欢”了?他家中也有好几个堂妹,哪一个芳心暗许之时不是患得患失的?再看郡主这般游刃有余,又哪里是极喜欢的模样? 何况这才第三回见面,郡主便如此说法,未免有些唐突轻浮。 只是看她神色,却又不像是刻意轻浮,只是言行无忌罢了。许清鉴心中无奈,她这般率真的性子虽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却极合自己心意。见她兴致正好,也舍不得对她冷脸,只好温声避重就轻答:“不敢当得郡主厚爱。” 偏偏重润不知为何,见他尴尬得要命,反倒越说越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忌旁边还坐着公主和明珠两人,“重润心慕三公子,三公子于我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