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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神色震怒地“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容婉玗没理她,转身走了。 待容婉玗走了以后,老夫人脸色铁青地按着胸口喘粗气,久久回不过神来。赵姑姑忙给她揉胸口,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徐老夫人心烦地推开赵姑姑的手,怒声骂道:“她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守一辈子活寡!难不成肃儿纳个妾就对不起她了不成!” 赵姑姑没敢说话,心里却道:可不就是一辈子活寡嘛!公主那样的脾性能为了小世子委曲求全,却绝不可能为了少爷忍气吞声啊! 徐老夫人气得要命,这些年容婉玗待她挺恭敬,徐肃战死后,皇家为了稍作弥补,她又被封了个二品皓命,这些年除了在徐家子嗣上面难过,别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可这顺风顺水也不过是别人看来,她却觉得心里苦得厉害。这些年人人都说她这孙媳待她怎么怎么不错,可她心里知道,公主待她也不过是个面上情。人前的时候待她恭敬,事无巨细处处妥帖,可私底下却处处压她一头。 她一个月来请安也不过七八次,还每次都坐着说话,端的是公主的架子,弄得她一个老夫人跟自己的孙媳说话,还得谨慎小心地看她脸色。看看别人家的儿媳孙媳,哪个不是日日辰时请安、捏腿打扇的? 和她一样上了年纪的老夫人都比不过她这个一品皓命,可看看她们每次来都是说得什么? ——让自己跟孙媳说道说道,把她孙子安排进户部; ——让公主跟负责皇家年宴的官员吱个声,看能不能在年宴中加上自家的名字? ——问问公主,太子平日里喜欢什么,下个月的太子寿辰送点什么好? 公主公主公主,见的是她这个老夫人,却句句离不开她孙媳!难不成她一个老夫人,回回都要拉下脸来跟孙媳请示? 可要是她真得能让公主能把事儿办妥了也能在老姐妹面前长个脸,可问题是每次孙媳都轻描淡写避过去了,不论你跟她说什么都面带三分笑,嘴巴却要命得严实。 让她心气不顺的事海了去了。再比如去年夏天,她不过是看府里下人提回来的荔枝新鲜,让人洗干净了端一盘子上来。可那刁奴竟敢跟她说“那是皇家赏下的公主的份例,奴不敢私自做主”。虽然后来她这孙媳着人送了大半过来,可老夫人吃着总归不是那个滋味了。 她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为了这点事就心生怨气。可逢年过节的时候,公主她作为徐家的媳妇,却都带着皓儿回宫去看陛下和娘娘了。弄得皓儿跟她这个亲祖母都比不上跟皇家那两位亲近,难道她这太奶奶不算是亲人吗? 她心里的苦除了跟了自己多年的几个老仆,又有谁能知道?容婉玗的话说得不客气,登时让她气火上了头。 ——哼,就算她是公主,可好歹还是这徐家的媳妇! 徐老夫人因为平日里能见着的天潢贵胄只有公主一人,公主又性情温顺和煦,极少见她冷脸,更惶论是发怒了。久而久之,徐老夫人都快忘了真正的天家威仪是如何的了。 她却是忘了,他们徐家在尚了公主之前,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嗣稀薄家业败落,在人前还要勉强撑着世家的派头,其实很是拮据。就连京城那些有点财钱的土财主,提起他们徐家的时候,都敢嘲笑一句“瘦死的骆驼不如马”! 徐老夫人高兴公主能看上徐肃,当时不也是想着公主的身份能大大地提携徐家? 可她却忘了如今这泼天的富贵,众人的恭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给他们徐家的? 这日晚上容婉玗正在拆头饰的时候,同为大丫鬟的牵风进来福了一福,绷着个小脸说:“驸马去了偏院了。” 容婉玗手下动作顿了下,听她语气不怎么对劲,笑着问:“你这丫头,莫不是还想着驸马过来给我请安?” 牵风小心翼翼地给她取下耳坠子,皱着一张小脸没说话。 “便是他来了,也不能进我房门半步,免得污了我的地。”容婉玗神色微冷,把步摇放好在首饰盒里,“不来还省得我费心。” ☆、决定(大修) 徐肃今日受了些打击,回府后刚想进屋,徐府的旧仆就凑到他跟前低声提醒他“应该与公主同睡”,“回府后还和方小姐呆在一起不像话”。 徐肃一连发作了好几个不长眼的奴才,才勉强压下火气。方筠瑶柔声劝了几句,他这才好些。可也一整宿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方筠瑶被他吵醒了好几回,声音软软糯糯地问他怎么了。徐肃也不能答她,把她搂在怀里哄睡了以后,忍着不再翻身,心里却是多番思量。 他这些年都在边关呆着,与皇家人有了联系还是前几个月的事。几年不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倒没什么大变化。 只是太子,却从当年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成了如今喜怒不形于色的储君。今日的那场谈话,明明太子表情并不冷冽,可却逼得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气氛紧张得像是一场交锋。而他明显察觉自己落于下风。 而且看样子,太子对自己把瑶儿带回公主府一事颇有些不满。 ——如果想要让瑶儿进府,不光得罪公主,还要得罪皇家,得罪下一任帝王,那这事是不是得重新掂量? 方筠瑶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一声:“肃哥哥,你不要赶瑶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