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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钱焕焕那种板正的大白杨树性子不同,钱灿灿就像棵任性生长的柳树,姐妹俩行事作风截然相反。 但今天钱灿灿穿着还挺正式,像是要进宫。 “还不过来见过时大人跟小时大人。”钱母开口示意。 迎面碰上了,不让她下轿见人不合适。 但看钱母的表情,没有半分把女儿介绍给人的骄傲感,更像是觉得钱灿灿不是嫡女,带出来不够有脸面,让她丢人了。 尤其是时鞠旁边站着的时清是今科探花。 众人只知道她一甲前三不是状元,却不知她小小年纪是从秀才开始考。每考都中,次次不是第二就是第三,这才是值得骄傲跟关注的点。 懂得掩藏锋芒,又不甘太落人后,前途无量啊。 钱灿灿像是习惯了钱母这种嫌弃她跟欣赏别人嫡女的语气跟眼神,上前给时大人行礼,抬眸看见时清穿着官服,顿了顿,眸光闪烁,也朝她行了一礼。 时清跟钱灿灿年龄差距不大,头回经历这种事情,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把她要抬起来的手给摁了下去。 一时间四人间气氛有些怪异。 刚才那种严肃压抑的气息被冲散。 钱灿灿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时清就已经姐俩好一样,双手握住钱灿灿的手干笑,“我俩其实认识。” 很难得,钱灿灿手上没戴她喜欢的那枚玉扳指。 时清不知道钱灿灿会不会跟常淑一样性情大变,然后突然要踩着她开始上进,但两人属实还没有结仇。 跟常淑的阴沉算计心思不同,钱灿灿若是看中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用钱“抢”。 十分符合她纨绔的形象。 钱母眉头微动,看着时清,尾音上扬,“哦?” 她侧眸看钱灿灿,声音又压下来,“竟是认识小时大人,也算是你的福分。” 钱母跟时鞠介绍,“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庶女钱灿灿,让时大人见笑了。” 她解释,“上次她要进宫的时候没想到跟常家女儿发生冲突落了水,就在家躺了两天。今日她病刚好,想起贵君记挂着她,难得起早进宫探望她舅舅,也算有孝心。” 时鞠跟钱母逢上,两人为了防止站在路上碍事又扎眼,就往边上人多的地方走了两步,免得多双眼睛之下,有人觉得她倆说了些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 大人走开,钱灿灿才垂眸看自己那双被人握住的手,抬眼问时清,“咱俩认识,但也没这么熟吧?” 时清笃定,钱世女跟钱灿灿感情真的不差。这不,上回她堵钱世女的话,就被她拿回去说给钱灿灿听了。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手,”时清啧了一声甩开,嫌弃的在官服上蹭了蹭手心,“我是稀罕你之前手上的那枚扳指。” 绿油油的,光看着就值钱。 钱灿灿抬起自己光秃秃的大拇指,扫了一眼,上面还带有淡淡的扳指印子。 她情绪跟语气都平平,“母亲说进宫戴着不合适。” 时清疑惑,“你以前戴着都合适,怎么就今天不合适了?她管天管地,还能管着你戴不戴扳指?” “皇上也没明文规定说进宫探亲不许戴扳指的吧?我要是有,我十根手指都戴上。” 老娘美起来,没宫里那群男人什么事儿。 “也是,”钱灿灿有了点精神,笑了一下,“反正我戴跟不戴,她都觉得不合适。” 不是觉得扳指不合适,而是觉得她这个庶女不合适。 既然认为她庶女身份低贱,为何要生下她呢? 钱灿灿视线落在皇城上,像是跟时清说话,又像是跟自己说话,“我好像明白了常淑。” 时清惊诧的看向她,心头一沉。 天边光线慢慢亮起来,光影有几缕投在钱灿灿身上。 她站在时家马车旁,处于光跟暗的交界处,侧眸问时清,“你念的书多,也比较会说,你觉得常淑做的蠢不蠢,她该不该争?” “争,就能当个人物。不争,一辈子是废物。” 钱灿灿眸光闪烁,看着不远处被官员围着行礼的钱母,“光都是她们的,我这种身份的庶女,她恨不得把我一直塞在阴影里不见人。” 跟庶子一样,当成拉关系的工具,是饲养家族那棵大树的养分。 而在人前,她就是母亲后面的那顶青色轿子,只能起到衬托的作用。在下人面前说是主子,但在她面前又像个下人。 “谁说人物就必须站在光线里?”时清站累了,往后跳坐在马车前面的横板上。 钱灿灿抬眼看她,时清穿着崭新的蓝色官服,坐在马车上毫无形象的晃着腿,半点不像个步入官场打官腔的人。 很随性,无所顾忌。 “不知道你听说过昙花没有,那么漂亮的花,它就只愿意晚上开。” “人啊,其实就跟花一样,有人适合春天,有人适合秋天,还有适合冬天的。花期不同而已,干嘛跟人家比。” 跟钱灿灿聊天,比起拽一些高深有道理的话,还不如说些寻常物件。 两人年龄都不大,聊的就很随意。尤其是对方主动开口。 钱灿灿应该是猜出些什么,这才会问她今天这番话。 跟常淑不同,也可能是钱家嫡女过的都很压抑,这才导致钱灿灿在嫡庶关系上看的还算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