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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樱听到这个事情,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没有关上闸门一样,全数倾泻了出来。 那一天,站在桥上,她扬起手臂,一遍又一遍将魏娥摔下,再拎起来,再一拳一拳地打她,往事她都可以忍,可偏偏魏娥带了一堆小斯约她去桥上,竟是为了在她面前语言羞辱她的爹爹。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魏娥终是抵挡不住。 而她则吃痛地摸了摸发红的指节,迫使魏娥不住地往后退,待退到边缘时,她就又一次拎起来魏娥,将魏娥抵在桥梁边缘的栏杆上,一拳又一拳。 到这儿,记忆就断了片,她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推魏娥了。 只记得魏娥掉下去后,她心惊胆颤。 毕竟这是弑妹的罪名,爹爹会怪她的,于是她连忙也跳下了水,试图去寻那个所谓的meimei。 那天风浪极大,水性极好的她控制不住,差点晕死在海里,自此晕水,终身不再能够游泳。 “你怎么总出神啊。” 一声叹息传到她耳边,魏樱才堪堪地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恕我不能奉告。” “不能奉告?”煜恣风撇了撇嘴,早就抓住了魏樱的弱点,于是对她道:“你不讲信用,并非君女作风。” 无法辩驳的她则讷讷地张了张口,最终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好,我换一个。” “嗯嗯,你真贴心……”魏樱感动不已。 然后心字并未出口,煜恣风便说道:“那我想知道当年魏樱爹爹离开是怎么回事?” 魏樱:“?”这两件事分明是同一件事,他是怎么碰巧说到一起去的。 望着山岗上的一轮满月,她沉思了许久,道:“犹记得当日,魏樱犯了一条人人唾弃的罪,她湿漉漉的捡回半条命,跑回家里,娘亲和爹爹等她来,便打了她半死。” 顿了许久,她才勉强笑了一下道:“然后她的爹爹说,‘让你这种恶魔降世,是我一生最大的败笔’,当天她被打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听闻爹爹离家出走了。” 煜恣风已然了然于胸,抿了抿唇道:“你说的罪行,恐怕正是推meimei下水这一条吧?” 魏樱的瞳孔猛地放大,腾地站起来就想走,还说着“告辞”,而这一反应,自然是逃不过煜恣风眼中的。 当即,他立刻将她拉住,并攥紧了她的手腕。 她紧张到不能自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煜恣风就从后背整个揽住她,抓紧了她的胳膊,又用腿抵着她发软的腿,才使她没有因剧烈的抖动而跪倒在地。 煜恣风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是……”魏樱神情恍惚,只一直在说着不是、不是。 当日细节不断回放,那日她浑身湿透,跪在院中,任她怎样哭喊解释,都没人信她,所有人都冷眼相待,包括她的爹爹。 “爹爹,你相信樱儿啊,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真的不是我……” 然而“我”字并未出口,她已然又挨了一巴掌,脸迅速红肿起来。 往常她不喜欢辩解,无论孰是孰非,她都习惯承担,但此等弑妹恶行,她自是不肯承认。 这是她第一次辩解,也是她最后一次。 眼泪砸在地上,没人信她,她就拿出匕首,按照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以“三刀六眼”地方式戳穿自己的肌肤。 殷红鲜血洒落了一地,从她的肌肤上缓缓渗出流下,她不是想要赎罪,她只是想让最爱的人信她,可惜没有。 她仍记得爹爹背对着她,高大的阴影狠狠遮住她跪下的身躯,成为她一生的阴森阴影,并说了句至今未曾让她忘怀的话: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桥下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的罪行,你却还要辩解,真是君女不耻。” 那些话凝噎在她的口中,她张大了嘴,没有说话。 后来只能隐约记得,她当时好像想着: 既然连我最爱的人都这样想,那么我就没什么好说了。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性格暴烈而无情无义,那么从此我将用一生来证明我的心迹: 我将不再动任何人一根手指头,给任何人以污蔑我的机会。 那天鲜血不均匀地凝固在身上,像是一道又一道疤痕。 她洗的时候,血染了整个浴缸,连木头棕色的木板都染成了红色。 疤痕易去,鲜血易去,但心中疤痕难去。 她的滞讷反应,让煜恣风一急,直接道:“我不信魏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句话却如有烟花,猛地暴烈在魏樱的心中,炸裂开了她心中难以启齿的角落,然后闪起了微微光亮。 “什么?”她像是不可置信般,又问了一般。 “魏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定是有人陷害她,纵使全城的人看见了又如何?为何所有人不愿相信一个正直的人,听她辩解,反而信一个满口胡言乱语之人的鬼话呢?” 那般笃定的话语,冲击着魏樱如履薄冰的心房。 她仍记得,无论她怎样辩解,没人信她。 爹爹为她不耻,娘亲冷哼一声,弟弟说无论怎样都会陪她,哪怕是她错了。 而祝敛则说错了就是错了,大夫人应有承认错误再改正的勇气,其余所有人背地里暗中嗤笑,说想不到魏樱竟会犯如此罪行。 那些她深爱无比的人,不肯信她,如今,一个为世人所不耻的小倌,却肯抛去一切而信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