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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姑温声低语,神子澈还有些茫然,窗外天光正盛,早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得仿若隔世。 “巳时二刻了,小侯爷洗漱一番,快些去见外客吧。” “……”巳时? 神子澈有些头疼。 屋子里浅淡的药草香气被老夫人常用来薰衣裳的佛手柑冲散,思绪也像是被扯断了的珠链,散落破碎。 王姑姑见他面色惨白,便知不妙,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却并无异样。 他站着,摇摇欲坠。 “澈儿?” 老夫人皱着眉头,还没等她过去,青年已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去请太医!” 府上一时手忙脚乱,傅卿瑚心中惶恐,趁众人不备,连忙逃回了别苑。 秦绮才刚醒,哼着小调坐在窗边,对镜梳妆。 她的妆容一向秾艳,点完唇色,抬眸正好对上傅卿瑚慌慌张张的神情,不禁愣了愣,笑,“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就丢了魂儿似的。昨儿一夜未归,可是与侯爷共赴良宵去了?” “哪来什么良宵可赴!”傅卿瑚啐她一口,一对狐狸眼此刻连风情都顾不上了,“我问你,昨日那张方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啊,若不嫌苦,没病都能喝。……出事了?”秦绮见她吓出了一身汗,才收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将方子又找了出来,沉吟片刻,“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中规中矩,能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不是风寒,也没别的症状。我从昨日送了药之后就一直跟着他,最多一两个时辰没见,屋里也没什么吃的,除了那碗药,他就只吃过一碗薯蓣粥,不是这张方子,还能是什么?” 傅卿瑚如热锅上的蚂蚁,夏日闷热,她却满头冷汗。 现在众人都只顾着前厅那边,没人想着仔细清算,可一旦事后怪罪起来,她第一个要被追问! 秦绮挑眉,“薯蓣粥?” 她意有所指,傅卿瑚有些不悦,“我亲自熬的粥,什么都没往里添,绝不可能有问题!” “我没说粥。”女人垂眸,盯着她腰间的香囊,一哂,“这香囊里的东西,不能与薯蓣并用。我给你香囊时,附送的纸条上都写清楚了,你难道一眼都没看过?” “我……” 傅卿瑚一时语塞。 她是没看过。 香囊她拆开看了,里面的药草也都是普通的东西,只是用着格外惯用些,便没多想。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秦绮将药方收了起来,冷笑,“我不是没劝过你,侯府虽不像深宫内苑那般规矩森严,却也仍需小心行事。你既然不肯听,那就怨不得我。” 傅卿瑚恼怒,咬牙切齿,“这香囊是你给我的,若真有个什么好歹,你还想把自己摘出去?” “哦,你有证据?”秦绮一嗤,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刚染好的指甲,笑,“我劝你放聪明着点些,什么都别说,也别承认。神子澈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这点毒对旁人棘手,但府上那个小姑娘,也不是寻常人。” 傅卿瑚闻言,脸色一僵。 秦绮见状,皱眉,“怎么?” “她……早上搬走了。” 第109章 儆猴 “你说什么?”女人倏地起身,连桌案都被她这番动作推开了半寸,“她怎么就走了?除了长毅侯府,她还能去哪儿!” 傅卿瑚被她吓了一跳,懵住,“我怎么会知道,她走了不是好事么?你自己说的,要想在侯府有一席之地,就必先将侯爷从那个女人身边夺过来……” 女人气得两眼一黑,“抢男人和气走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她走了,你急什么?”傅卿瑚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人来的,所以才想拿我当枪使,拖住侯爷,好让你有机会去做些什么?” 也不对。 两个女人能做出什么来? “你来长毅侯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秦绮一怔,垂眸冷笑,“你蠢么?这个人若走了,那帮蠢货能解得了这毒?神子澈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侯府里的人会听你辩解?!” 她说着,心中不由得暗忖。 沈栖棠离了长毅侯府,会去哪里? 沈府上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鸡飞狗跳的时候了。 才过午后,那园中的一池三色鲤鱼便被沈栖棠穿成了串,与阿怜两个在石子路上架了个火堆,鱼香四溢。 沈老爷子只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差点儿被气得当场倒下。 “逆子,逆子啊!” “爹,这鱼还挺香,来尝尝?” 沈杉寒,“……” 果然是太久没见了,才会想不开盼她回家!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冷静,“只有鱼,没有别的什么了吧?” 一旁,沈三哥默默补了一刀,“除了鱼,您药屉里的茴香、豆蔻、花椒、川椒、良姜等物,想必也是半点儿都不剩了。” “广白哥哥,这串熟了。”沈栖棠幽幽地道。 沈广白僵硬的脸立刻扯开了几分笑模样,“好嘞!爹,对不住了!” “……”逆子,一群逆子! 沈夫人手握擀面杖,闻讯而来,“沈栖棠!我屋前那两支荷——” 话没说完,她脚下便踩了一把花,花枝被连根拔起,敷衍地丢在小径上,不远处,花圃里被清理出的泥地里,火堆才烧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