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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猜得没错,燃灯殿里应该也有赵正博的牌位。 容斯言忽然抬起木牌,示意他凑近一点看。 陈岸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胆小,硬着头皮凑过去了。 仔细一看,木板上雕刻着一些诡异的复杂纹样,类似传统图案里的祥云纹,但是祥云纹一般笔触都很柔和飘逸,这模板上的云纹却僵硬无比,突兀怪诞,还是红墨印染的,透着一股鬼气森森的劲儿。 幽暗的殿内,烛光闪闪,仿佛有无数魂灵在静默地注视这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岸看了一会儿,越发感觉心里毛毛的:“这是……” 容斯言:“我想,我们可能需要找到赵正博的牌位。” 看到容斯言从角落里搬出梯子,陈岸才弄明白,原来墙上密密麻麻的孔洞里,装的全部都是木盒,木盒里就是寺庙的来访者们的“秘密”。 来访者们自然不会缺心眼地把亏心事全写出来,而是将秘密画成旁人看不懂的简笔画,简略地写上时间地点,交给寺庙,就此埋葬。 整个燃灯殿,就是一个秘密的坟地。 容斯言爬上梯子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陈岸连忙抱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呼吸都带着檀香和冷气,瘦得几乎和一张纸一样了。 陈岸坚决让他坐在蒲团上休息,自己爬上去了。 要找到陆月生的那个木盒很不容易,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信息表,只能一排一排地找。 木盒的排列似乎没有规律,不是按照姓名拼音首字母,也不是按照笔画顺序,他们只能猜测或许和梵文有些关系,木盒上会刻一些奇奇怪怪的字母,和牌位上的云纹一样,都是用红墨刻上去的,僵硬怪异,隐隐带着煞气。 抽出陆月生的那个木盒的时候,陈岸已经满头大汗。 不知是不是一下子脱了力,陈岸没拿稳,木盒就这么径直飞了出去。 啪。 木盒砸在右侧佛像上,四分五裂。 陈岸是个无神论者,这种氛围下也不免身体麻了一下,赶紧跳了下来,去捡地上的东西。 木盒被摔得四分五裂,幸好里面的东西都还完整,木牌,一个圆圆扁扁的石头,还有几张四处飘散的符纸。 陈岸迟疑了一下:“符纸……不是道教才有的东西吗?” 之前赵父的叙述里也提到过,陆月生给他寄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纸”,但是他们以为是口误,就没在意。 奇奇怪怪的僧人,类似赎罪券的仪式,不属于佛教寺庙的符纸……到底为什么,这座寺庙有这么多古怪的地方?! 陈岸低头去看那木盒里的东西,目光扫到木牌,心想,这一定就是赵正博的牌位了。 却在看到木牌上的字的时候,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容斯言从蒲团上站起来,问他:“怎么?” 陈岸下意识想要把木牌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容斯言已经伸出修长细瘦的手指,将那牌位抽走了—— 下一秒,燃灯殿内响起了崩溃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声音凄厉悲怆,比世上任何哭喊都更加引人心悸,任何听到的人都会心下不忍,大恸而哭。 保镖闻声闯了进来,看到的就是陈岸紧紧把人抱在怀里的一幕。 “没事的,没事的……”陈岸抱着容斯言,拼命地吻他的额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这都是些歪门邪道,骗人的,不作数……” 陈岸终于知道了,容斯言为什么要执着地查一件和自己无关的案子。 为什么会更换容貌,隐姓埋名,性情大变。 牌位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赵正博”和“郁丹青”。 郁丹青,也在八年前的那一场谋杀里被害了。 姓名两旁的小字,不是常见的“世代源流远,宗枝奕叶长”,而是密密麻麻、不断重复的“镇灵”。 那块石头是镇灵石。 符纸是镇灵符。 陆月生从来没有想过后悔和弥补。 他从赵父手里骗来了骨灰和鲜血,目的却是把死去的人镇压在燃灯殿里,永世不得超生。 第104章 永远可以对我发脾气 容斯言挣脱开陈岸的怀抱,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用力向佛像砸去。 清脆的一声响。 宝相庄严的佛像纹丝不动,金灿灿的外壳被砸出了一个洞,香炉摔落在地。 光线影影绰绰,里面是暗红色的胎。 容斯言忽然意识到什么,捡起香炉,踩在拜凳上飞快地爬了上去,沿着破开的洞继续砸。 保镖一惊。 恰在此时,外面又喧闹起来。 保镖出去看了一眼,急匆匆地回来报告:“沈校长带人来了。” 陈岸略微意外地挑了下眉毛,没等反应,沈麟就带着人进来了。 沈麟进门,一眼看见容斯言把佛像半边都砸得稀巴烂,心下一惊,立刻喝道:“住手!” 容斯言没听见似的,继续砸,露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暗红色的,黑色的,青绿色的。 沈麟让人上前去把容斯言拉下来,被陈岸挡住了。 陈岸:“沈校长也来上香?” 沈麟脸色很难看:“你管这叫上香?” 陈岸:“沈校长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啊……怎么,这寺庙是您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