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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惜如与赵如意依旧安静,赵如意不常听佛法,她幼时是由陈夫子启蒙,但只把字认了四角齐全,陈夫子说人世间的道理不在书中,如今回想起来,陈夫子说话也是玄之又玄。 赵惜缘和孙瑶吃斋时方回,此时普慧大师已走,赵如意瞥见两人一脸惨白,唯有孙瑶的面容上又多衔了一缕春色,她不知道嫡母是否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明显,赵惜如注意到了。赵惜如是已经出嫁的妇人,或许比她们这些云英未嫁的姑娘更懂得男女之情。 几人蹉跎到天黑方回,回去的路上,赵如意与嫡母同乘一车,比起之前的静默,嫡母此时对她多了一层打量。赵如意知道,这份打量源于赵惜如。 果然,嫡母问她: “你与惜如倒很投缘。” “大jiejie长姐风范,我自叹不如。” 她试探一句,见嫡母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于是又说: “听说长姐与姐夫夫妻恩爱,想来也很关心宫中的娘娘。” 嫡母放在膝上的手轻挪一寸,脸上露出更舒展的笑容。她说: “有些人,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很复杂。” “是。” 赵如意垂眉应是,马车中的气氛突然舒缓下来,赵如意想,嫡母应当对她的对答还算满意。老夫人的病暂时没有了局,初七一过,赵国公照例去衙门当差,当天他回来的晚了一些,赵国公夫人只当他有应酬,也并不在意。 倒是第二天一早,赵国公巴巴的跑来妻子院子里用早餐,方与妻子说: “昨日金远来找了我一回。” 襄远侯夫人娘家姓金,和赵国公夫人还是远亲。这金远是她同胞兄弟,赵国公夫人不听这话则已,一听便已知丈夫的来意。 赵国公见妻子脸上并无殊色,于是也学着她先舀了一勺荷叶胭脂米粥来吃,不知是不是因粥里兑了牛乳的缘故,总之,味儿怪好的。张姨娘一向讲吃讲穿,但或许因为家学渊源,在这上头,她始终是次了赵国公夫人一层。 食不言、寝不语,赵国公夫人细细腻腻的吃完饭,又漱完口,净了手,方拿帕子擦一擦唇角,一双眼睛慢慢地看向丈夫。 今日无朝会,赵国公也不算天子重臣,如今在礼部做事,人也比较清闲。见丈夫没有要走的意思,赵国公夫人便更不着急了。 两人先去偏厅坐下,见丈夫脸上终于划过一丝不耐,赵国公夫人方恢复了温润的眼神。 “再过几天娘娘就要回府省亲了,皇上如今正在孝中,咱家也是不好铺张的。不过娘娘如今身份不比从前,我准备把娘娘的院子重新布置一下,昨儿才得了三盘子上好的东珠,到时候做成珠帘,娘娘应当也喜欢。” 赵国公不知夫人突然说起这话是什么章程,还没来得及皱眉,已见下人端了三盘东珠上来,见的确是极好的东西,竟动了心,说: “从里面挑出一些做两条珍珠串子,如意和惜缘也大了。” 赵国公夫人知道丈夫心里从来都只有赵惜缘一个女儿的,如今也不过是想拿赵如意做个幌子罢了。 “老爷放心,我早想到了的。还有阿瑶,也备了一串。” “这样很好。” 赵国公颔首。 “日头不短,我也就与你长话短说了,昨日金远过来找我,有意为家中嫡子求娶咱家庶女。” 东珠已经被摆在桌上,赵国公夫人一粒一粒地抓又一粒一粒地放。 “襄远侯夫人前些日子也曾有那意思,只是咱家如今合适的庶女,也只有惜缘一人了。” 见丈夫果然不说话,赵国公夫人露出贝齿一笑,硬生出一分娇俏。 “如今还在国孝,说这些尚早,不如还是等娘娘省亲回来再做打算。” 赵国公夫人知道,丈夫是不愿意错过金家这一门亲事的。 “也好。” “张姨娘那里,老爷也可先与她通一个气,她一向心疼惜缘。” 赵国公不置可否,又喝了会茶,见天光更亮,方走了。 赵国公夫人则去老夫人处侍疾,去时见赵如意也在,她的脸上无殷勤之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吃过苦头的缘故,她照顾人照顾的颇为用心。赵国公夫人因此清楚的看见婆婆眼中一闪而逝的动容之色。 当晚赵国公又与金远同约吃饭听曲,晚上一身酒气的回了张姨娘处。张姨娘多年荣宠不衰,虽今天小日子不太方便,也安排了美婢侍奉赵国公,直惹得人□□,待事毕,张姨娘方袅袅婷婷的过来收拾残局。 屋子里一股yin靡气味,张姨娘却仿若未闻,令那美婢下去,自有人替她灌避子汤。爱妾的芬芳院从来比嫡妻那里叫他放松百倍。张姨娘一面拿帕子替赵国公擦洗,一面问: “老爷今儿回来的也太晚了,妾本来早就睡下的,听下人说老爷过来,一时间惊得梦也没了。” 张姨娘的娇笑让赵国公心中一荡,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捏了捏她的脸,道: “你就不好奇爷出去做什么?” “一把年纪还不正经。” 张姨娘笑捶他一记,飞了个媚眼,又问: “那老爷是去做什么了?” 赵国公遂把金家求娶之事与张姨娘说了,张姨娘先是一喜,却又想,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人家到底是子爵家的嫡长子,一辈子铁打的爵位不会跑,虽是续弦,但前头太太又只留下两个闺女,未有嫡子,既是如此,又何须求娶庶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