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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就这么大,他从闻雪时家里走出来,自然被认出。有人问他你是不是雪时的爸爸?闻怀白黑了脸。 他有那么老吗? “不是,我是她叔叔。”他皮笑rou不笑地回答,拎着东西回来。 闻雪时裹着被子起身,从窗户里远远看见闻怀白回来,手里拎着好些吃的。 坏也不够彻底,好也不够彻底。 闻雪时磨蹭起床,刷牙洗脸。闻怀白回来,把东西放在桌上,沉默着兀自吃起来。 她洗完脸进来,看了眼吃的,酱香饼和油条,都是她不太喜欢吃的,她喜欢手抓饼。 “都不是我喜欢吃的。”她小声嘟囔。 闻怀白抬头瞥她,语气很冷:“爱吃不吃。” 闻雪时点点头,拿牙签叉了两块酱香饼。过了会儿,忽然问他:“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闻怀白又抬头,冷冷看着她。 她自顾自回答:“我知道,腿长腰细胸大漂亮的,对吧?谁不喜欢呢?” 闻怀白没搭理她,低头继续吃东西。 见他这反应,闻雪时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了嘴。 * “再见,叔叔。”闻雪时下车,和他说。 她知道这一句再见之后,再见也许是下一年年末,也许没有下一次再见了。 她故作轻松,晃了晃手,转身上楼。进了门,还是忍不住从自己阳台看楼下情况。 闻怀白的车没在。 呵,她自嘲地笑笑。 姜佳云和闻悯过了初六才回来,姜佳云自然训斥了一番闻雪时,闻雪时怼回去,“你连电话都不会给我打,你有资格说什么吗?假惺惺。” 姜佳云被激怒,却又无言以对。 那似乎是某一场序曲的拉开,自那之后,姜佳云和闻悯也时常吵架,她和闻悯吵完,心里不高兴,又挑闻雪时的刺。总之,当得起永无宁日四个字。 闻雪时默默地很快习惯,全当耳旁风,学校成为避风港。 冬困秋乏夏打盹,闻雪时趴在桌上,看着书本打着哈欠,手机静音放在书包里。 闻怀白的微信记录还停留在那天的未接电话,她不知道闻怀白有没有再将她拉黑,她忍住没去试,并且试图忘记他的电话号码。 那天在车里,她记住了那串号码。 从没觉得自己记性这么好,连抄选择题答案都要看几遍的人,竟然一遍记住。 程煜凑过来,问她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闻雪时恹恹点头,昨晚姜佳云和闻悯大半夜还在吵架,这么吵下去,总有分手的时候。 等分了手,闻怀白就再也不能说,是她叔叔了。那时候就成了,一个无所谓的陌生人,或者,怎么说,我也是你前叔叔。 她失笑,换了一侧趴下。 只不过,没等到分手,只等到警察局打电话来说,让她去认尸。 闻雪时皱眉,问:“谁?你再说一遍?” 他重复:“请问你是姜佳云女士的女儿吗……” 第25章 照顾 “你是不是有什么圣父情结?”……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磕在桌角,从左上角开始,裂痕呈放射状向中心去。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说:“喂, 你好,请问你还在听吗?如果你有空的话, 请尽快到警察局来一趟……” 闻雪时神色呆滞, 脑子里重复着方才那一句话:请你来警察局认一下尸。 认尸。认姜佳云的尸。 这句话的意思是, 姜佳云她死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手指将刘海拨至耳边,嘴角抽了抽, 而后又咬着下唇,在心里默念这一句。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说,姜佳云无法忍受她,所以和她大吵一架,让她回去之类。但怎么也没想到,她死了。 闻雪时眼神毫无焦点,一旁的程煜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闻雪时摇头, 俯身把手机捡起来,将电话挂断, 而后面无血色地往外走。 程煜看她这样子,哪里敢放心, 当即追出去, “雪时……” 闻雪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上的车,怎么站在停尸间门口。 程煜跟在她身后, 看见那个平日里最清冷高傲的闻雪时穆然地看了一眼门口,而后一滴泪从她脸颊滑落。 程煜从没看她这样,他依稀知道闻雪时家里的情况,和mama关系不好,亲生爸爸早就死了,从小跟着外婆住。 他怕闻雪时撑不住,还是上前来搀扶她。她没挣扎,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肩。 程煜说:“节哀顺变。” 闻雪时眨眼,这像一个开关,眼泪开始停不住地往下掉。 她其实没意识身边的程煜是几时跟来的,她只是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哽咽着告诉他:“我……特别讨厌她,真的。” 讨厌她自私地生下自己,又把自己扔在一旁不闻不问,一年到头见不上一面。每次家长会,别人的mama多么生气或者和蔼,都让她难过,因为她根本没有mama。 讨厌姜佳云不管不顾这么多年,又要带她走,一点也不管她的意见,甚至还因此失去了外婆。 讨厌姜佳云的虚伪和控制欲,惺惺作态又说爱她。 但最讨厌的,是自己始终对她抱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希望她能回头,爱一下自己。可是始终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了,死人怎么能醒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