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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朗儿,他心性早熟。许是信了,且还为他们阿娘抱不平,如此艰难困苦的六年啊,一人拉扯他们长大……” 殷夜眨着漂亮又清透的凤眼,不免同情地望着谢清平,顿了顿方起身单手支腮,一手抬起他下颚,“夫君不必这般懊恼,不若妾身再给你生一个,你一手带在身边,定与你同心同德。” 谢清平拍开她的手,将人往上抱了抱,抽过软枕给她靠着,方掀帘看着后头另一驾马车。正巧朗儿亦掀了车帘,往这处看来。 父子二人四目相视。 小皇子颔首见晚生礼,谢大人持臣子礼,一大一小十足的君子模样。 车帘落下,谢清平回身时,面色便又添了两分萧瑟。 半晌拉着殷夜地手道,“不怪孩子与我生分,总也不曾照顾过他们,总得给他们些时间。” “有他们很够了,且不论你如今这般身子……便是你好好的,也不能让你再生的,太遭罪了。” 殷夜听着他的话,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片刻,伸着五指在他掌心轻饶。 谢清平笑了笑,反手将她素手拢在掌中。 * 车驾至承天门,谢清平叫停车驾,下了车。 “做什么?”殷夜拦着帘子,望着车下的人。 四月春光明媚,朱墙绿柳茵茵,花开遍地,暖风熏人醉。 青袍银衫的名门公子纵然年华逝去,却风姿依旧,毓秀朗朗。只立在漫天流云下,眉目温和道,“臣在何处犯错,且从何处认错。” “那个……”清风拂过起女帝鬓角青丝,从她眼前略过。 她的心闪过一丝凌乱,须臾只咬唇含笑道,“那你、你好好反省。” 马车入承天门,殷夜端坐车座,深吸了口气。 反正,她确实不容易。 后头的车驾内,两个孩子望着站在承天门口的人,兄妹俩四目相对。 小公主晃着兄长的手,可怜巴巴道,“阿娘可真凶。” “嗯,谢、谢大人真可怜。”小皇子认同地回应。 * 暌违一年,女帝重临含光殿。 朝会之上,除了对下个月后东齐使团来访做出布置,其余便是对两位殿下绝处逢生的贺喜。七年来,百官终于再见女帝真实笑靥。 皇裔无恙,女帝哑疾得愈,如此双喜临门,当是天佑大宁。 然,诸臣心中,多的是认为,该三喜临门。 这数日承天门口,进进出出,但凡长着两只眼睛的,都能看到苍穹宫门下,站者何人。 若说这位昔日的谢丞相,此刻归来,是与女帝外出归来,恰巧撞在同一时日上,长着脑子的人是不信的。 谢清平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但看一眼身上衣袍的规制,腰间玉革的花色,左右环佩数量和长度,便知是一品镇国公的配置。 当日离开,可不仅是贬官,爵都被革去未留。 如今这幅打扮,若说没有女帝的允许,大抵是不要命了。 然女帝复其爵,又命其立于此,不闻不问,不提不言,群臣一时亦难辨心思。 只是一想到面相肖似这青年郎君的两位殿下,再观一眼人身上衣衫,便也基本确定,不日该复职了。 更有从戍守承天门口的禁军中,传出了一点花色消息。 谢三郎白日自是自省般地立于此间,然待夜幕落下,便也没了人影。, 内阁学士慕容麓头一个近身与多年未见的同僚问候,“阁下今日又换衣衫了?” “啧啧!”慕容麓拍了拍他肩膀,扯了把他的袖子,“阁下去哪里换的这日日不重复的锦衣玉袍,丞相府可是还关着门!” 谢清平拨开他的手,从容道,“不是休沐日,好好当值!” “哪日不必站此处了,卑职请您小酌。”慕容忍着笑,欲要扳回一局。 “今日晚间便可。”谢清平难得好胜一回。 “您敢,卑职可不敢。”慕容麓连连摆手,“卑职便是三头六臂,也不敢同陛下抢人。” 融融日光下,矜贵雅正的人,一时语塞。 这一语塞,那厢便占了上风,“还是等您不必站此受罚时,卑职再为您好好接风。” 慕容学士施施然拱手,端的亦是君子之礼。 至此之后,往来上下朝的官员,见了谢清平便开始不远不近,不亲不梳地拱手见礼。原些些他们无动作、避着他,他反而觉得还好。 清清肃肃站着,即便是被罚认错的模样,但总是无人扰他。如今倒好,一有人同他见礼,他因还未复官职,秉着礼仪,他或颔首,或拱手,总得一一还礼。 数日后,他也有些撑不住,这何时是个头。 入夜,床榻之上,他揽着怀中娇喘吁吁尚在发颤的人,道,“明日能不站了吗?” “我没让你站啊!”小姑娘恢复了一点意识,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将额上的薄汗蹭在他胸膛,“朗儿和晚晚还不改口吗?” “这性子这般倔,也不知像谁……” “罢了夫君,妾身都说了给你再生一个!”说着,她便翻身压在他身上,低头吻他喉结,咬他胸膛。 殷夜的话,谢清平嗤之以鼻,这般倔的性子总不会随他吧。 小公主因面向像他多余她,她都能寻着机会便借题发挥。若性子还遂他,她简直要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