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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墨见状道: “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jiejie熬一碗红糖水来,加些大枣醪糟再煮个荷包蛋,吃了就没事了。” 宋引玉之前痛时,都是有庄大夫专门的方子。 她自己也只知道痛经,喝红糖水就能好受些。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头,且被侍墨讲得头头是道。 她不禁好奇问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侍墨腼腆地笑了笑,说: “我每次痛的时候,我娘就是这么煮给我吃的,吃了就没事了。” 说起这事时,侍墨的神情显得有些天真,与之前沉默寡言的模样完全不同。 其实侍墨在四女中应该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她很少话,很安静,一般就垂着脑袋坐在那儿,存在感很低。 以至于宋引玉更多注意是在另外三女身上。 宋引玉重新打量了一下她,发现侍墨年纪很小,眉目间稚气未脱,眼神干净。 “你娘,是府里的下人?” 宋引玉犹豫地问到,话里带了几分试探。 侍墨闻言却是紧张地看了一眼背后。 此时房门并未关上,迟疑了半响后,她起身去关了门。 关上门后,侍墨却一直站在那儿,站了许久。 望着侍墨的背影,宋引玉心里一突,忽然察觉了什么。 果然,等她再转身走回来时,眼眶已经红了。 侍墨沉默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宋引玉床边,然后将铜盆放在凳子上面。 接着,她把屏风后的两个水壶提了出来。 一阵忙活后,她开始往盆里倒水,落在盆里哗哗作响。而她的嘴轻动,吐出来声音轻得只能她们两人听见: “jiejie,我不是知府衙门里的人,我父亲是舟亭县吴知县身边的师爷,我姓卢。” 水一停,她的话就停了。 侍墨又拿来帕子放在盆里浸湿,然后开始拧水。 她一拧,屋内又有水声响起,她说: “jiejie,齐兆兴不是人。” 帕子拧干就,没了水声掩盖,她话又听了。 虽然隔着水声,可宋引玉还是轻易听见了她话里的哽咽。 原本虚弱的宋引玉陡然间来了精神,她说: “这水冷了,侍墨再帮我添些热水。” 侍墨会意,提起水壶开始倒水,哗哗声再次响起,她接着说道: “淮安府的百姓饿死半数,齐兆兴都不下令开仓放粮,他把官府粮仓里的粮食高价卖给商户,以谋取暴利。” 这段话她语速说得很快,随后她放下水壶,又开始拧帕子, “百姓被逼无奈,只能进粮仓偷粮却被齐兆兴抓住当场打死。” 宋引玉抓紧时间问低声到: “民乱是怎么回事?” 帕子拧好了,侍墨递给了宋引玉。 宋引玉见状,用手碰了碰,又道: “水太烫了,侍墨劳烦你再添些凉水。” 侍墨提起一个装凉水的水壶开始倒水,然后开口道: “齐兆兴为震慑百姓,将偷粮人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其余一个偷粮人,家里还有个弟弟,方才十三。为了让哥哥入土为安跑去偷尸体,却被当场抓住。齐兆兴遂下令,把那弟弟挂在他哥哥尸体旁,暴晒而亡。此事激起了民愤,百姓才围了知府衙门。” 侍墨的话说得更快了,一段话说完险些没喘过气来。 宋引玉却是惊呆了,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会有如此残忍之人?那弟弟还是个孩子! 宋引玉闭了闭眼,很快强压下心底的情绪。 机会难得,她须得从侍墨嘴里多问些东西: “发动民乱之人现下在何处?” 侍墨摇摇头,示意她不知。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拧帕子: “jiejie,府衙的粮仓原本还有粮食,但是十天前,已被齐兆兴命人全部运走了。” “去哪儿了?” 侍墨又是摇摇头,示意她不知。 随后她突然凑近了宋引玉,耳语道: “jiejie我知道谢大人是个好人,一定会为淮安百姓主持公道。 我父亲和吴大人将我送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向大人道明真相。如今我将事情告知jiejie,请jiejie一定要禀告谢大人。” 话一说完,侍墨状似平常地便抬手替她擦脸。 巧的是,这边她刚移开身子,那边门就被推开了。 抬眼看去站在门口的正是侍画,侍笔和侍砚。 三人一进来侍墨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垂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小玉jiejie病了,严重吗?可要我去叫大夫?” 侍画凑到她床边,紧张地问,瞧着是满脸的担忧。 侍墨刚才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宋引玉还没缓过来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人周旋。 她扯了个笑出来,说道: “不碍事。” 侍画听后,依然站在她床边嘘寒问暖的,其他二人也是如此。 宋引玉微微阖眼,装作十分疲累的模样,三两句话把人打发都走了。 只是在四人走出屋子前,宋引玉抬头定定看了看侍墨的背影。 那个姑娘走在最后,低眉顺眼没回头看了一眼。 只在关门时,与宋引玉对了一个眼神。 宋引玉心里一哽,有些难受,因为她在侍墨的眼底看见了全然的信赖,和绝境之中的孤注一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