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替身攻与渣受陛下在线阅读 - 第59页

第59页

    阿鸾说:“师隐,你走吧。”

    师隐看着阿鸾,他动不了了。

    他也走不了了。

    第43章 白水绕东城

    师隐想,人可真是奇怪。

    阿鸾不叫他走时,他想着走。

    可阿鸾当真叫他走了,他却怎么都不愿意走了。

    于是,师隐喊阿鸾道:“阿鸾。”

    他要叫住阿鸾。

    只是直觉,他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阿鸾回过身,面向师隐站住,殿内的烛光并没有那么明亮,师隐却看的仔细,他看见阿鸾笑了起来,可两侧眼角还是通红的。

    红的似烙铁,烫在他心上面。

    心就跟着疼起来。

    阿鸾扯出来一个笑容,似要借此抑住他声音里藏不住的那一点点哭意,尽量平缓地说:“师隐,你走吧。”

    “你走吧,我不能牵连了你。”

    “这京都宫城,如吞人巨兽,便只吞了我就够了,我不能,不能叫你无辜也被牵连。”

    无辜?

    师隐听着阿鸾的话,抿起唇,眉心也紧紧蹙着。

    阿鸾还在说:“你要走,是对的。”

    说着话时,阿鸾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许是眼眶盛不住了,忽然就掉下来一串眼泪。

    滚圆的一串,掉下来,砸到了地上去。

    但阿鸾仍旧笑着,说:“师隐,你想什么时候走啊?我这就去安排人来送你,你……”

    师隐不想再听下去了。

    也不想再让阿鸾说下去了。

    他上前走去,没有任何犹疑地伸出手,再次将阿鸾扣进怀里,抱的很紧。

    师隐抱住阿鸾,低声说:“别哭,不要哭。”

    阿鸾像是没反应过来,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了神,也抬起手,攀着师隐的胳膊,紧紧地攥住师隐的衣裳,使得一向齐整端正的僧袍上兀地生出来无数褶皱。

    额头就抵在师隐的肩窝那,过了许久,才有低低的啜泣声又响起来。

    师隐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将声音放的更轻缓了些,道:“阿鸾,不要哭了……”

    可这哭的一旦开始就再停不下来了,似要哭的一滴泪也不剩了般。

    不知过了多久,阿鸾才慢慢平静下来。

    但他还趴在师隐的身上,没有起来,只是眼睛在师隐的肩上蹭了蹭。

    师隐感觉到了,便轻声叫道:“阿鸾……”

    阿鸾缩在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师隐说:“阿鸾,不要再哭了。”

    “我已经不哭了……”阿鸾吸了吸鼻子,开口却是带着一股子挨了欺负似的声音,说:“这天下大概,是没有像我这样爱哭的皇帝的吧……”

    师隐看着阿鸾的发顶,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他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阿鸾好像不懂。

    但不懂也是应该的,毕竟就连他自己,也都还没有弄懂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想什么?

    师隐猛然闭了下眼睛,欲要定住心神。

    可是闭起眼,却更不得清净。

    枣红的大氅,通红的眼角,潋滟鲜红的舌尖……

    到处都是红的。

    红的叫他晃了眼睛。

    这颜色似乎最能激起人的情绪,只要沾上了这色彩,哪怕就一抹,便立刻能叫膨大起数倍来。

    “师隐,师隐……”

    耳边有阿鸾的声音在叫他。

    可这声音在此时无异于一点火星。

    怦然间,便使烈火燎原。

    师隐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他重新睁开眼睛,眼里也带了丝丝血色。

    阿鸾仰着头正在看他,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纯粹,眼角却还红着,嘴唇也是润的:“师隐,你……还走吗?”

    “我……”师隐喉咙动了动,“我不走了。”

    第44章 故逐上春来

    这一晚上的闹腾,终于在师隐说了那句“不走”之后,才暂时停下了。

    阿鸾平复许久,等眼角潮红退下去了,脸上全然看不出他哭过的痕迹了,才要离开。

    他站在门口,手上却仍紧紧拽住师隐的衣袖,仰着头去看师隐,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道:“师隐……你真不走了,是吗?”

    师隐只由他拽着:“是,我不走了。”

    他眼里起的血色已然淡了,神情也是淡淡的,仿佛和从前并无分别。

    但唯师隐自己清楚。

    他已破了戒了。

    阿鸾得了师隐的话,这才又笑起来,松开了师隐的衣袖,道:“那我走了,等我一有空了,就来见你,好吗?”

    师隐答应了:“好。”

    阿鸾便高高兴兴地走了,师隐就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在下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恰巧有宫人行过,师隐并不打算叫他们看见,便直接回身关了门。

    师隐并不打算睡觉。

    他急需要静一静。

    这一晚的事情——又或者不单单只是这一晚的事情,只要是与阿鸾相关的,太多太多,只要从其中提出来一丝丝,便能叫他心旌摇荡。

    如此,很不好。

    至少是很不恰当的。

    他本该是一个出家的人,当叫六根清净,不沾俗念的。

    可不知为什么,竟会在方才想起……

    师隐在蒲团上坐下来,背脊绷得很直,眉心却皱着,他紧闭了下眼睛,要将仿佛又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些红色按下去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