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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刚才为皇后的那个孩子办了祈福的讲经会,才过去几天,竟然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师隐皱眉,却没有发问。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能过问的,他只能默然听着。 阿鸾走到师隐跟前,脚步拖的很沉,在离师隐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冲着师隐张开手,扯了一个笑出来:“师隐,你抱抱我吧……” 师隐没有动。 他只觉得,自己不该动的。 阿鸾似失望一般,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有些站不住似的,眼睛也又闭上了,他整个人都在往下跌。 既像一片枯叶,又像一只蝶。 但不管是什么,师隐都已经捉住了。 即便是不该,可只要阿鸾站在那里,那么就都不能作数了。 师隐迅然上前去,揽住了阿鸾,将他抱在怀中,搂的很紧。 阿鸾靠在师隐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翘了一下嘴角,浅浅的,很快就又平了下去。 他们就这样靠着,谁也不言语。 过了许久,师隐感受着紧贴胸膛的心跳,选了一个很久之前就该要提起的问题说了:“阿鸾,我该走了……” 还没待话音落地,师隐忽然觉得脖颈间猛地一痛。 阿鸾咬了他。 第42章 重有金樽开 宫室里一片沉寂,无人声响,只有两道呼吸,急促得交织在一处。 师隐能感觉到落在脖颈侧间的热和痛。 甚至那热意比痛来的更清晰。 但师隐并不挣扎,不仅由着阿鸾咬着自己,更将抱着阿鸾的手拥的紧了些,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没有变。 师隐仍旧说:“阿鸾,我该走了。” 这话说了,阿鸾竟真的松开了。 至少,是师隐以为阿鸾真的要松开了。 却没想到,很快的,阿鸾陡然重又咬了上来。 这一次,阿鸾咬住了师隐的喉结——他咬的并不比之前重,师隐几乎没有察觉到痛感,但热意却是更甚。 如此,师隐便没有办法再继续抱住阿鸾了。 更是要躲开阿鸾那样,他登时松开拥着的手就要反回去推阿鸾,想将阿鸾推开。 但阿鸾却再不松口,虽口上咬着,或者,根本只在是吻着——因为这不痛,牙齿似乎也收了锋,没有了起初那一下的狠戾,所以他只凭着手臂更用力地抓住师隐,不许师隐挣开自己。 可师隐却觉得,这比阿鸾咬了他,更叫他难以忍耐。 师隐也更用力地去推阿鸾,可到底怕伤着阿鸾,只能尽力收着,就连说出口的声音都是克制的:“阿鸾,松开。”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喉结就在阿鸾的口中动着。 仿佛正被含着一般。 这认知叫师隐心头生火。 阿鸾没有动。 师隐想,他只再说一遍。 若是阿鸾再不松开,那么他就…… 他就怎样呢? 师隐没有想好。 但不等师隐再去想,阿鸾就先有了动作,他似摩挲地用唇蹭了最后一下,就松开了含着的地方。 这一下松开,就连带着手上也全然松了力气。 阿鸾歪着低下头,无力地枕在师隐肩膀上,双手也垂在两侧,静默地流出眼泪,诉说的声音小小的,像是秘密地说什么私话,只回荡在师隐一人的胸间。 “师隐,师隐……是你叫我不要怕的,可怎么……你也要离开我了呢……” “你走了,可叫我怎么不要怕呢……” “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就是害怕啊……” “这宫里的夜,长的吓人……他们就在我寝殿门外来回走,我怕极了,我真的怕极了……” 师隐一面听着这些话,一面感觉到有热泪浸入了他的脖颈间。 就仿佛一壶沸水般,底下炭火不歇,烧的通红,这些水就这么烹煮着他的心,但不知道是要煮熟,还是煮烂了。 师隐被浇灼着,想不了别的,只是想,阿鸾怎么又哭了呢? 他怎么又将阿鸾弄哭了呢? 明明是最不想见他哭的。 没待师隐想明白,在那絮絮说着话的阿鸾忽然却停住了声。 就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攒起力气就要起身脱离开师隐,而师隐也没能拢住他,就叫阿鸾这么顺利地脱开了他的怀里。 阿鸾站起来时,似脚底软了下,就连带着整个人都跟着踉跄了一下。 师隐下意识想伸手去扶他,但阿鸾却已然自己站住了。 阿鸾转了过去,不再看师隐,很快就背对着他走了,一直走到门口。 在门口那里停下来,阿鸾的声音里面还带着一点哭意,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你走吧。” “师隐,你走吧。” “朕许你走了。” 他说朕。 这是阿鸾第一次对他这样自称。 师隐抬头看向阿鸾的背影,那身形单薄的几乎有些孱弱,仿佛一株经不起任何风浪的嫩芽,如果再加一场寒霜,就要自此彻底枯萎了一般。 但这是皇帝。 皇帝说:“朕许你走了。” 却也是阿鸾。 阿鸾微微侧回一些头,迎着烛光,师隐能看见他泛红的眼角,还有那些挂在睫梢上折着闪光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