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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时间还长,有时候会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他不肯林蝉陷太深,还是早点找个机会掐灭小火苗,免得夜长梦多,越拖越不好拒绝。 池念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把铅笔放进林蝉的笔袋里。 “哎?”他抬起头。 池念:“还给你,不拿学生一针一线。“ 林蝉显而易见的失落,“哦”了声,没好气地把笔袋拉链拉得严严实实。池念看他反应,心想,要不还是找个时间跟陶姿聊聊这事吧? 可之后的课很快就不画速写了,涂相意来上色彩课。池念因为色感好,本科又念的设计相关,涂相意上课时,他总是在旁边辅助。 毕竟距离池念艺考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大学期间少用水粉和丙烯,这会儿捡起来,最开始有点不顺手。等适应了,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帮同学改画,找陶姿谈林蝉的问题逐渐被抛诸脑后。 周一周二过得兵荒马乱,但周三也迅速到了。 轮休,池念却没能睡到自然醒。奚山前一天夜里记得他们的约定,提醒过他,池念当然不会忘,答应之后才想起他们没约时间。 等“几点啊”的消息发过去,奚山的回复却迟迟没有,可能已经睡了。 池念紧张了一夜,生怕奚山太早回复消息而自己睡成了猪,第二天早早地就醒来,然后在床上捧着手机刷微信群消息。一行一行的字机械掠过,他没看入眼,只借着这个刻在肌rou记忆里的动作,发呆。 不知道今天是晴是雨,池念偏过头,有气无力地扫过窗户的缝隙。 这个单身公寓没有他对奚山描述中的那么好,坐北朝南不强求,但卧室西晒,夏天会很难受。房东勉强还算好说话,不准养宠物,其他都能沟通。 可沟通有没有成效,那就另算。 等过完今年攒了点钱,还是换个舒服点的一室一厅吧,不然哪天朋友来家里玩,看见这么个小狗窝,还是不太方便。 池念想着,在手机屏幕上继续瞎点。 “叮咚”,消息跳出来时,池念因为紧张过度,手机直接砸了脸。 他揉着鼻梁忍住眼睛酸涩,在充满生理泪水的模糊视野中看见了“勇敢的狗狗”发:“吃了午饭吧,早上要办点事。” 午饭……池念偏过头,现在还不到10点,他顿时想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没来得及说知道了,奚山的头像后又弹出条消息: “发个定位,一会儿接你。” 池念瞌睡全醒了。 第29章 阑珊处 早两年,池念还没和家里闹僵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有“今天穿什么”之类的纠结的。 尽管父亲坚持男孩子要穷养,但总抵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生活费从来没断过。老妈在这一点上就更登峰造极了,池念小时候,刚好父母的事业在关键阶段,老妈又是个女强人,陪伴少了,多少会有点愧疚,于是加倍在物质上弥补。 家里条件好,池念身边又都是诸如卓霈安之流花钱大手大脚的玩伴,生长在首都,圈子尽管不是最上层的,也好过不少同龄人了。 限量球鞋、五六位数的手表与各种联名款,只要喜欢的,又不是太过分的价格,池念基本都能第一时间拿到。 离家出走时热血上头,仗着小几十万的私房钱没带多少行李,等现在囊中羞涩,池念生活所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省钱和精打细算。来重庆之后,他总共也没去过几次商场——有次还是陶姿强迫他去——淘宝上随便买了几件夏天的T恤衬衫,将就着穿。 本来想着过一个月有了工资,手头也宽裕了,再去添置点衣物,所以这时池念打开衣柜,看着一打69包邮的基础款,有一丝窘迫。 要“认真收拾自己”的念头顿时打水漂。 “也不是真的约会。”他这么想着,默念随遇而安,就这样吧。 反正他在荒漠里最惨最落魄的样子,奚山都看过了。 今天有点热,他最后选的米色衬衫配工装短裤。池念在狭窄的房间来回走了好几趟,始终没法平静,索性早早地出了门。 租的房子在一片比较旧的住宅区,但街道干净不吵。周围很多90年代诸多单位的宿舍楼,上下班能见到不少熟面孔,很有安全感。 经过一条长而缓的坡道,池念去路边的小面店要了碗面条,当做早餐和午餐。 在这儿吃饭的当地人占大多数,来过几次后,老板就眼熟了这个北京小青年。见池念来,他cao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打招呼,送了豆浆。 池念更喜欢吃不带汤的小面,淋红油辣子,加豌豆杂酱后拌一拌。面馆生意奇好,很多时候他只能拿个凳子坐在外间马路牙子上吃,之前还在伏天,一碗面之后微微有了汗意,但不让人难受,反而挺爽快的。 一碗面吃得差不多,池念又在面馆坐了会儿。 奚山准时,刚过十二点半,掐着吃完饭的节点给池念发了消息:“我快到了,你收拾好就下楼来。” 已经在楼下的池念莫名地心跳加快,他抬眼,从狭窄的店铺门脸往外看。 “我出来吃面了,你在哪儿?” “对街公交站。”奚山回的是语音。 池念倏地站起身,顾不上和老板说再见就跑出了店铺,踩进一地阳光碎片里。 早晨的风还有点儿入秋的冷,这时太阳出来了,树与房子被透明的金色笼罩,像为整个城市都加上了一层玻璃罩子,街景完美得近乎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