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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修士站在后边面面相觑,都知这时候卜卦之物落在地上乃是大忌。 厉青凝猛地抬起了手中的执镜,只见那素白的手已然收回,而镜中浓雾弥漫,哪还看得见什么人影,镜中人分明就是不愿露头了。 过了半晌,远处的两位修士依旧没有意识到小童是怎么摔倒的,而那小童也不觉得此事有异,只是痴痴地跪在地上,看着地上那滩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厉青凝蹙起眉,把铜镜往腰带里一塞,转身就往元正殿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路上,她才动了动紧抿的唇道:“本宫说了多少次,让你莫要轻举妄动,你却反复如此!” 镜里传出的声音本就不甚清晰,如今又被闷在腰带里,更是含含糊糊的,“我有分寸。” “若是被那两人怀疑,本宫还不知要如何说。”厉青凝冷着脸道。 “必不会怀疑到殿下头上。”鲜钰闷声道,“况且,我又怎会陷殿下于不义。” “我知……”厉青凝松开了紧蹙的眉心,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若被他人发现你在镜中,你怕是会十分危险。” “无妨,我在镜中天地来去自如。”鲜钰笑道。 厉青凝抿了一下唇,“那两人必定是会回元正殿向陛下报上此事的,那小童怕是难逃其咎。” “是国师考虑不周,叫谁不好,偏叫个小孩儿去送东西,出了事就全让那小孩儿担了。”鲜钰心里气,想起在停火宫时,那檀夫人也是这般让她送东西的,幸好此生与前世不同,否则她定已被檀夫人害惨了。 “芳心应当已将东西送到仁仪宫时,只是那冼月露来历不甚……好,若是被追究起来,怕是会被问及。”厉青凝淡淡道。 鲜钰在镜中哂笑了一声,“殿下宫里的冼月露又不止有程大人送的,皇帝又怎么会多想,只不过若是宁妃心里有鬼,看见冼月露定就怕了。” “如此也说得过去,但在陛下面前,仍要多加小心。”厉青凝在朱红的宫墙下缓步走着,玄色的身影时隐时现。 近了元正殿,远远看见太医署的两位大人跪在门外,又由那太监里外传着话。 厉青凝停步暗暗听着,只听见李大人道:“三皇子的病势已有好转,如今身上红疹和脓疱未再蔓延,高热也退了些许,头并未再痛。虽还浑身乏力,只吃得下些流食,但已不会咽下即呕,也说得出些话了。” 那太监面上一喜,当即就道:“奴才这就进去禀报陛下,今日实在是喜事连连啊。” 两位大人一直在三皇子跟前,消息不甚灵通,哪知道除了三皇子病势好转外还有什么喜事,两人相视了一眼,轮流着微微摇头。 太监转身进了大殿,片刻后又才从门里出来,笑着道:“陛下道两位大人有功,若是三皇子痊愈,定有重赏,大人们可以退下了。” 两位大人往地上磕了头,双手平置于头前,扬声道:“多谢陛下,臣等退下了。” 半晌,厉青凝才从暗处出来,缓步登上了石阶,步至元正殿门前。 那太监愣了一下,往远处一看,也不见厉青凝的步辇,而厉青凝身侧又连一位侍女也未跟有,疑惑道:“殿下今日不是来过了。” 厉青凝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本宫又有些话想同陛下说。” “奴才这就禀报。”太监尖着声道。 厉青凝微微颔首,身姿笔直地站在大殿外,发上没了金钗却不减华贵,那矜重贵气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太监进殿禀报后又推门出来,躬身道:“殿下请。” 厉青凝缓步走了进去,抬眸只见厉载誉依旧执着狼毫,蹙着眉似在思索着,半晌才落笔写了几个字。 走近些许后,她才看清,厉载誉分明没在批奏折,而是在写别的。 厉青凝微微低身行了礼,“皇兄。” 厉载誉抬了眼,舒展了眉心笑道:“听闻皇妹命人送了数盅冼月露到仁仪宫,这冼月露可是有市无价的,皇妹有心了。” 镜里的人听见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幸好捂着唇,没笑出声,可她笑的时候那魂息一不留神便逸了出来。 厉青凝浑身一僵,缓缓抬起了手,掩在宽大袖口里的皓腕转了一下,将那执镜塞得更严实了些。 鲜钰自然知道厉青凝动了镜子,她抱着手肘站在镜里的天地中,只觉得这皇帝甚是好唬弄,那时程家的事闹得不小,皇帝应当也知道才是。 她之所以会记得,不是因为对程家人和将军府甚是在意,而是那时她借此戏弄了厉青凝。 那时程家与将军府已老死不相往来,寻常百姓只知道两家一年前互退了嫁妆和聘礼,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过了一载,此事也仍被朝中众人津津乐道。 鲜钰想知道此事自然不难,她夜里又潜入宫中,径自进了阳宁宫。 那时厉青凝正在宫中的浴池里沐浴,水是温的,热气腾腾,水面上又飘了不少花瓣,浸泡在水里的长公主却似是与这娇嫩的花瓣不大相称,即便是在沐浴时,面色也依旧是冷的。 厉青凝向来不喜沐浴时有宫女在旁伺候,于是鲜钰轻易便近了她的身。 水纹漾开,那如水声清晰入耳。 厉青凝冷着脸回头,只见鲜钰已入了水,那单薄的红衣紧贴在身,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还有那玲珑有致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