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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原野拖着满身丧气拉开房门时,祝余笙二话没说,将冰激凌往他怀里一塞。一阵凉意自手掌传入心底,一种稍纵即逝的错觉令原野生生怔在了原地。 “安然呢?回来了吗?” “我们分手了。”他声色黯然。 这下,换余笙怔在了原地。 回忆当初,早在那位“小清新牌”台湾学长打马而来的时候,安然跟原野一拍两散的结局便已初现端倪。 她去陪学长参加网球比赛,却跟原野说学姐做校报需要帮助;她周末临时推掉他的约会,只为在学长兼职之后陪他多走上一段路;她甚至买了围裙跟食材,亲自下厨,为学长准备慰劳便当…… 这一切并非无迹可寻,可每每原野提出质疑,却都被她巧言辩解掉。一直到原野发现她手机中大段大段的暧昧短信,他们爆发了恋爱以来的第一次极度剧烈的争吵。 原野忍不了背叛与欺骗,愤怒之余摔丢了遥控器电池;安然被逼到词穷语匮,一抬手,摔碎了三只茶杯。 战火一旦拉开便很难结束。五次三番的争吵,令彼此山穷水尽、疲惫不堪。可每每说到分开,安然却又苦苦哀求原野留下来…… 在沙发上对坐良久,原野也没询问余笙乐不乐意,走进书房,径自拿出笔记本跟录音笔。 他将本子递给她,红着眼,温柔发令:“我来说,你来记!” 安然手足无措,只好茫然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薄薄的笔记本便被她的“祝式狗爬体”写满,她又拿过录音笔,手忙脚乱地摁下了开机键。 他道尽了与安然之间的甜蜜过往,就连互相喂饭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可这在余笙听来,如同芒刺扎心。 经过好几次回旋式叙述之后,原野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收集分手证据?”余笙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算。不过我还会再找你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送她出家门。余笙透过自己的头皮,感受到他的手大而温暖,几乎能够融化她所有的脑细胞。 “照顾好自己。”她轻声说道。 而祝余笙没有想到的是,她前脚出门,原野后脚便毅然决然地将本子跟录音笔扔进了垃圾桶。 送走余笙的原野,颓然拉开一罐啤酒,就着黑漆漆的夜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 兴许是情势所迫,原野突然间顿悟,原来有一些从始至终被认为坚不可摧的事物,也会在某个寂静的时刻轰然倒塌。曾经的收获、曾经的付出,记忆竟毫无怜悯地将它们全部扫除,所有的反抗统统被宣告无效,残存一个冰冷的事实—万念俱灰。 整晚的焦躁难耐,令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跳下来,他从冰箱拿出一支火炬甜筒,剥掉塑料包装,露出冰山般的奶油雪峰。 一口气吃掉三支,普普通通的冰激凌,却被原野吃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触。不知不觉中,祝余笙笑嘻嘻的面孔浮现在黑暗深处。兴许是甜筒吃了太多,他周身一颤…… 两个多小时之后,原野从机场归来,抱着一捆花回到家。祝余笙抱着他哭了很久,说他已经好几年没给她买过花了。 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们一同体味过甜蜜,也误闯过太多困境,感情可谓不深不浅。然而,一旦生活开始顺风顺水,激情跟誓言也就难免归于平淡。 若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你不会觉得它形如白驹。反倒是站在某个时间的节点,因为某个事件的发生,令你不得不回头去看的时候,朋友的离开,亲人的撒手人寰……蓦然回首,这才发觉岁月忽已老。 余笙将一碗绿豆汤递给他,刻意回避着他的眼神,也回避着与安然有关的一切话题。在原野近乎完美的侧影中,她突然想笑,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像一只善于掩耳盗铃的鸵鸟! 原野喝完汤,将碗筷放回厨房。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书房加班,而是扶住余笙的双肩,拉她坐到沙发上。在她惴惴不安的揣测之中,原野轻轻开口。他解释说,分分合合,兜兜转转,安然终于跟那个台湾学长分开了。她说他太善于伪装,一直说自己是豪门,其实不过是宜兰周围的一户普通农家。他们都已经订了婚,终了,却落得不欢而散的惨痛下场。 “所以呢?”余笙目光惴惴,不敢看向他的眼。 “所以?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经历的事情越多,眼界越是开阔,便越会对这世界多一点宽容。” 余笙不清楚原野此话的意图,也不知道该随声附和些什么。她沉默着,将鲜花一枝枝插入花瓶。与此同时,心里默默念:“原野啊原野,如果我真的喜欢你,能否将你永远留在生命里?” 不知不觉间,原本坐在沙发一端看报的原野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老婆,纪念日快乐。愿你永远年轻,永不迷失方向。”他轻轻说着,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像是霎那间意识到了什么,一声惊呼,余笙转过身,却恰好被他拦住了腰,接着又被温热的吻堵住了嘴…… 良久,余笙将款款目光自原野脸庞移开,她心满意足地仰起脑袋— 此夜盛夏,星辰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