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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闯荡,生活的苛责令余笙变得无畏又坚强。可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当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看着无穷无尽的星空,陷入一种无以名状的忧伤。 兴许真的如博尔赫斯所说的那样:“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祝余笙暗暗想着,将手机相册中的照片一张张翻过。 在一个闷热的夏日的夜晚,余笙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中的他秉持着满身一如往昔的温柔,在街角一丛小叶女贞的旁边,他竟然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余笙没忍住,低低喊了一声—“原野。” 下一秒,画面忽而扭转,安然愤怒的面孔自天外而来。一股强烈的歉疚如同海潮来袭,余笙将原野一把推开,转身冲上马路。在令人眩晕的日光下,在街角夹竹桃的阴影中,安然的真身出现在了车水马龙深处…… 一声惊呼,余笙梦醒。 兴许是冲动作祟,她伸手夺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那串了然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等候音配合着余笙毫不自持的心跳。 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 “……” “喂?哪位?请说话。” “……”纵然万语千言,此时此刻却哽在了喉头。 “余笙?余笙……是你吗?” 像是被猜中了心事,余笙提前准备好的措辞被打乱,惊慌之中,她“啪”地将电话挂断。 是我啊,原野,是我,祝余笙。原野……你还好么? 安然与原野的情感生活想必已步入人生的正轨,而这期间,远在异国他乡的祝余笙也心不在焉地爱上过几个人,他们每一个都像他,却又偏偏都不是他。 他们或多或少具备他的特质,他的幽默,他的稳重,他的忠贞不渝,他的偶尔冷漠…… 可是爱到最后,通通不了了之。有的是因为性格不合,有的是因为观念相悖,而更多的时候,是余笙先发制人—“对不起,我突然就不喜欢你了,没有原因。恋人肯定没法做了,做不做回朋友,随你的意吧。” 久而久之,在大家的心里,祝余笙成了一个纵情欢场、随波逐流的人。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存留于她心底的那份执念与不渝…… 三年之后,余笙大学毕业,联系好工作,回到这座久违的城市。 一下飞机,还没取出托运行李,她便拨通了安然的手机:“我到啦,出来吃饭!”安然很自然地,没有拒绝。 她们约在商圈的一家地中海式餐厅,当然,原野也一道前来。看见余笙的瞬间,他脸上的尴尬稍纵即逝,可他很快整理好思绪,接着走上前来,轻轻拥抱了她。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又或者是太久没见,那个浅浅的拥抱,竟然催得她就要落下泪来。 随侍应入座,他们点了酸鱼汤跟海鲜饭。这期间,安然的手机频频亮起,也的确有几个电话打进来。 她迫不及待地避过众人起身去门口接听,留原野在原地点起了烟。 余笙夹了一块鱼rou放入原野碗里,原野抬头说谢谢,目光明明灭灭。余笙心生疑惑,却不好开口询问。要知道,天各一方多年,漫长的分别使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回不到最初那般亲密无间。 整个晚餐期间,原野与安然全程无交流,看上去熟悉又陌生。余笙只好撑着副僵硬的笑,讲述自己的经历,讲述异国的天气,为满桌难散的窘境打起了圆场。 其间,当原野问起她的情感经历,她也毫不掩饰地如实招来— “是没心没肺地爱过几回,只有一个时间最长。他家条件不错,为取悦我还给我开了爱心账户。后来他劈腿了,跟我家邻居,一个美越混血,那女孩儿丰乳肥臀,随意勾勾手指,风sao到月球!” “分手以后,我可不想感情没了钱还在!我痛定思痛,决定及时行乐,第一步计划就是花光爱心账户里的所有存款!当时我就在想啊,我还没去过沙漠,于是上半年去了趟摩洛哥,下半年准备去海参崴,明年再去趟美洲跟南极,最好能醉生梦死在圣彼得堡,一头倒入满口斯拉夫腔兔女郎怀中,之前过往的细碎片段就不要再想起来了,直接洒在波罗的海就好!” 这番话,余笙讲得行云流水,安然神色冷漠,而坐在对面的原野却听得瞠目结舌。 正餐吃完,还没等甜品端上桌,安然便起身,借口离开。而令余笙感到意外的是,坐在她身旁的原野竟然没有过问。 …… 周三,余笙从酒吧回到家,已然临近午夜,她却很是意外地接到了原野的电话。他的声音颓废,写尽了倦怠。 余笙小心翼翼地问着:“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心情不好?” 原野停顿了一下,像是隔着话筒深深提了一口气。接着,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天好热,想吃冰激凌,现在要是有一支冰激凌就好了。” 余笙又问:“安然呢?” “不知道。” 不知道?模棱两可的答案,像是搪塞,更饱含着深深的无奈。 明明是三更半夜的无理取闹,可在余笙听来,原野的请求就好比小孩子为了糖果撒娇。 她挂了电话,将零钱统统倒出来,冲下楼,在便利店买了一大包火炬甜筒,接着在路边拦了计程车,一路杀到原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