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依着他mama的性子，宁一诺觉得能做到这一点，显然很不现实。 不管怎么样，占了性别优势，这个家里头是不会有人会忽略自己的，现在依着父母对于宁千金的宠爱，这肯定也少不了她的，所以这份儿俭省能针对的只会是宁秀了。 宁秀无端端地觉得自己委屈，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一个劲儿地往哥哥后面缩。 宁mama看着这样的情形，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走开了，虽然不用干重活儿了，可是这刚搬家，这么多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的，可不得好好儿拾掇拾掇呀。 大夫也说了，她这一胎不稳，得多休息，自己的骨rou她还能不顾着点儿呀？ 好在家里还有自家妹子帮衬，不然指不定得累死自己。 宁mama走开了，宁秀忍不住地红了眼圈儿，以往她不会有这样丰富的感情的，不过被哥哥捧在手心里惯了半年之后，觉得自己好委屈，怎么会有这样的？ 宁秀想不明白，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家哥哥。 宁千金年纪还小，喜恶都是挂在脸上的，看着宁秀破旧的衣服，小嘴儿就不饶人， “jiejie，脏！jiejie，脏！” 宁一诺看着都开始头疼了，两岁的小丫头能懂多少？可是这种率性却尤其伤人，非黑即白的世界尤其残忍。 他经历过这样的世界，现在的宁秀似乎又要走上自己的老路了。 当天晚上，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新衣服，再看看宁秀身上那件手肘破了个大洞的估衣，宁一诺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再忍受这种事情。 “就算是你们再怎么不喜欢秀儿，就算是假装的，也一视同仁，好不好？别做的那么难看，秀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喜欢也没人逼着你们生！” 宁一诺这是第一次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拿着那件儿破洞的估衣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刚刚泡完脚的宁家夫妻俩有些回神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惹了他生气了？ 宁爸爸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宁mama自己就有些心虚了。 因为她把给俩丫头买衣服的钱基本上都用在了千金身上，至于宁秀么，完全丢到了脑后，等丈夫回村搬家之后，她才想起来，急匆匆地就在不远处的估衣摊子上选了一件，可谁知，自己花了两块钱的衣服竟然有个破洞，简直岂有此理，明儿一定要去找那婆娘去算账！ 宁爸爸虽然有些没弄清楚情况，可看着媳妇儿和儿子的表情，大致上也能明白一点儿。 “我不是给你钱了？好好儿地打扮打扮几个孩子，这是咋回事儿？” 宁爸爸是真的给了媳妇儿五十块钱，让她帮孩子们买几件衣服，总不能真的还跟以前那样寒酸吧。 可谁承想会弄成这样子？ 宁mama之前想的也挺好，可是看着手里牵着的乖巧地小闺女，母爱泛滥，一双皮鞋十二，一身裙子十五，剩下的钱也只足够给儿子买鞋子和衣服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儿子呀，到了最后，能委屈的也只有宁秀了。 反正她还小，穿啥也看不出来好，等以后长大了再慢慢打扮呗。 买了一件儿估衣，这也差不多了，要是放农村，还哪儿有这么漂亮的衣服呀！ 这就够好了，至于鞋子，可不有儿子穿剩下的么，让老二凑合凑合得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场尴尬。 她还真是没想到儿子对着这个meimei是真上心，之前在乡里，她以为……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不管怎么着，在孩子们面前，宁爸爸还是愿意维护妻子的尊严的，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mama没有啥要说的吗？” 宁一诺想想他老娘肚子里的孩子，忍住了恼火，道歉之后问道。 “家里也不差这几块钱，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宁一诺没有得到宁mama的解释，不过能的得到宁爸爸的保证他也满意了，即便是宁mama再怎么讨厌宁秀，可“以夫为天”的她绝对不会违背宁爸爸的意见的，这下子宁一诺总算是放心了。 至于其他方面，他其实不怎么期待宁mama会给予宁秀一样的关爱的。 如果早早地没了期待的话，秀儿是不是就能少受许多的伤呢？ 想想曾经伤痕累累的自己，宁一诺慢慢地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宁秀得到了一双皮鞋，一件背带裤，高兴地脸涨的通红，尽管这身衣服一看就不大走心，不管是鞋子还是衣服都大了好多，鞋子即便是宁一诺穿着也大，更别提是宁秀了。可听着宁mama的话，孩子长骨头，买的小了很快就没法穿了，买大点儿穿上一两年总是没问题的。 对于这样的解释作为男人的宁爸爸完全没有意见，他也没啥经验，这种家务事儿交给媳妇儿肯定没错就对了！ 至于宁秀，她的意见不重要。 宁一诺虽然还是觉得郁闷，可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办法只能央求了大姨帮宁秀把背带裤裤腿缝起来，以后宁秀长个子了再放出来就好，至于鞋子，没啥太好的办法，宁一诺偷偷地撕了些棉花，塞了进去。 宁秀穿着土黄色的皮鞋，穿着惨绿色的背带裤，上面搭着红色的外套，看着她高兴地转圈圈，宁一诺只觉得心酸…… 第36章 图书馆 宁一诺到了县城的第二天就去了县图书馆，别的可以忍受，可是贫乏的精神食粮实在是逼的他快活不下去了。 宁一诺虽然不是学霸，可到底也是成绩优秀，常年霸占班级前三，年级前十的人，他其实很爱读书，涉猎范围也很广，就是有些偏科。 数学不好，连带着理化也不咋滴，不过在高一分科之后，曾经的宁一诺就称霸了，年级前三没出去过，这也是好面子的宁爸爸对着这个越大越糟心的闺女和颜悦色的主要原因。 亲戚啊，同事的在一起能比什么？比家世，比钱么？当然不！ 在宁爸爸这种暴发户面前肯定要比底蕴，比孩子呀。 宁爸爸是苦出身，虽然他自己是高级工程师，后来也爆发成为了有钱人，可问题是，宁家的下一代不成器呀，尤其是宁家唯一的儿子据说是个纨绔，就晓得吃喝玩乐，成绩常年倒数第一，从小学就开始留级，留级，留到了和meimei一样的年级，甚至后来还比meimei低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宁爸爸心里能舒服的了？每次听着别人一脸骄傲地说起自家孩子又得了什么奖状，又参加了什么竞赛，宁爸爸这心里就火烧火燎地不对劲儿。 给儿子请家教，找补习班这种事情他没少干，用钱砸了优秀教师来给宁一诺补习，可惜呀，宁一诺完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反倒是宁秀被这个老师无意识地调、教开窍了，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这之后，宁爸爸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儿子不成器，可有个争气能干的闺女也不差呀。 况且宁秀不仅是学习优秀，家务上也是一把能手，做饭特别好吃，烙饼，炸油条，该会的她都会。 甚至宁爸爸美其名曰要锻炼孩子，不能娇惯，所以每年暑假都会把宁秀下放农村，或者是姑姑家，或者是堂哥家去干活儿，宁秀砍柴，割麦子的也是一把能手，这让宁爸爸更骄傲了。 那个时候的宁秀也觉得高兴，也骄傲，为了能被父母夸赞一声儿，她真是拼命一样地学习，干活儿，这种情况一直到考上大学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到了大学之后，宁爸爸似乎才回神过来，这闺女太能干了，这以后万一和儿子抢家产可怎么办？ 这之后的宁秀从爸爸的骄傲变成了狗屎不如的不孝女了，安排的联姻不去，非得要出国留学，宁爸爸想想这也是个能提高自己名声的好事儿，面上支持的不行，可除了学费之外，生活费一分钱都不拿，说的好听，让孩子在外面锻炼呀，这没生存能力也不行呀。 这个社会总是容不下书呆子的！ 不过那是对外的说辞，对着宁秀说的是，家里经济有些紧张，所以只能委屈闺女了。 这理由很好，宁秀拿着奖学金也能过日子，外加上她也不是没有积蓄的，对于宁爸爸冠冕堂皇的借口并不去理睬，反正现在的她是真的翅膀硬了。 这还是第一次，宁秀承认了某些她自己早就认定了的事情。 要说伤心也不至于，更多的应该是麻木吧。 想想哥哥和表弟刚刚换的几十万的新车，宁秀还能怎么着呢？家里也的确是经济紧张哟，她还能真是个不孝女吗？ 后来的宁秀常被人诟病，你总觉得父母不好，可他们哪儿不好了？供你吃喝，送你出国，哪儿就不好了？ 宁秀满嘴苦涩，是呀，哪儿不好了？所以她就真的是个不晓得感恩的不孝女！ 回神过来，宁一诺带着宁秀去图书馆，至于宁千金么，这么大的太阳，宁mama可舍不得让小闺女出去晒，万一晒伤了怎么办？ 宁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老家大中午的时候她还干活儿呢，咋就那么矫情？ 宁秀对着meimei羡慕归羡慕，可是被人明晃晃地嫌弃之后，她也不上赶着了。 宁mama被宁秀气的肝儿疼，小丫头片子欠揍！ 可惜的是，现在欠揍的丫头片子有儿子护着，她一句重话都说不得，真是气死人了。 宁秀对于去图书馆也高兴，听着就是个很厉害的地方，而且不用留在家里干活儿挨骂。 家里明明有两个大人，可是宁mama偏爱指使宁秀干活儿，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擦桌子的，再不然就去把脏衣服泡上，总归宁秀没有能闲着的时候。 宁一诺自己也烦，索性带着她出门了。 县图书馆有个专门的学生专区，五毛钱的押金，收费五分钱，能在哪儿待一下午，不管是看书还是写作业，只要不吵，怎么着都行。 宁一诺带着meimei进了凉爽的图书馆，找了两本书，找了个角落，开始消磨时间。 虽然儿童读物不多，可现在的他俩真心不挑，有的看就行，哪怕是给他一本字典，宁一诺觉得自己也能读下去。 宁秀拿着一本古代神话故事看的津津有味的，上面有标准拼音，已经跟着哥哥学习了拼音的宁秀阅读起来基本上没有障碍。 看着哥哥手上的大块头，真不愧是哥哥，她摇摇头，还是自己的书好看。 两人待到了晚饭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还了书，离开了图书馆。 戴着红臂章的大叔倒是有些惊奇，这么小的俩孩子，能坐的住，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况且还回来的书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教育的真好。 打这之后，宁一诺和宁秀就是这里的常客了，早上出门时带着馒头和水，兄妹俩索性中午也不回去了，宁mama想让宁秀成为宁千金的保姆的计划彻底地失败了。 大的带着小的，照顾小的，伺候她吃喝拉撒这在农村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宁mama的打算并不算有错。 可问题是，不能把宁秀当成是小保姆的同时还嫌弃她呀。 宁秀洗不干净衣服挨揍，宁千金撒了麦乳精，宁秀挨揍，宁千金弄脏了衣服，宁秀挨揍，宁千金摔倒了，宁秀挨揍，宁千金自己无缘无故哭了，宁秀挨揍…… 有些时候宁mama一巴掌扇过来，宁秀还没反应过来到底自己错哪儿了，这种事情宁一诺真的是看不下去，也忍受不了了。 他以为自己经历过一回，可以忍受的，可惜的是，真正面对时，才发现不行。 一肚子火气的宁一诺在宁mama一下午抽了宁秀五六次之后，终于爆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带着宁秀躲出去，宁mama毕竟怀着孕，他也不敢太过分。 大姨除了要伺候jiejie之外，全权接手了宁千金，她也推迟了回家的打算。 或者等到jiejie的孩子生下来，做完了月子她才能回去，不过宁大姨没有怨气，在县城多清闲呀，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吃的好，穿的好，不回去刚刚好…… 第37章 冲突 孕妇的脾气喜怒不定，很多时候宁mama都是通过揍宁秀来发泄自己的情绪，这种认知让宁一诺觉得十分地憋屈和郁闷。 宁mama不能和丈夫发脾气，不能和他这个当儿子的发脾气，舍不得和小闺女发脾气，能让她肆意妄为，丝毫不用顾忌的也就只有一个宁秀了。 可正是因为这份儿区别对待才让宁一诺更加愤怒。 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