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山救人
深秋的京郊颇有几分寂寥之感，褐黄的落叶层层叠叠，漫山的植被冷清萧索，清风拂过卷起阵阵寒意。 楚长悦拢了拢衣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温婉璃的手臂取暖。 “悦表妹，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天气这么冷，出门匆忙衣衫单薄，染了风寒可不好。” 温婉璃耐不住楚长悦的软磨硬泡，待冷静下来就开始后悔了，一路上想尽办法地劝楚长悦回去。 “哎呀，璃表姐，我们都已经到后山了，说不定前面不远就到那面湖了呢，现在回去那不是白挨了一路的冷风了么！”楚长悦虽然比温婉璃小三岁，但力气一点儿都不小，温婉璃愣是没能拉住她。 “砰！” 温婉璃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奇怪的闷响声在附近响起。 “璃表姐，你有没听见刚刚的声音？你说这儿人迹罕至的，会不会是小野兽掉落陷阱了？我们去看看吧！” 京城外的一切事物都令楚长悦感觉特别新奇有趣，好奇心令她完全忘却了‘危险’这个词。 于是当她拨开灌木丛，终于看到寻觅良久的湖的时候，更看到了令她感到惊恐的一幕。 湖边一具血rou模糊的尸体、眼神冷酷残忍的蒙面黑衣人、滴血的剑、以及被黑衣人一个失手直接甩入湖中生死不知的身影，显然黑衣人也被她的突然出现微微惊到了。 楚长悦何时见过这般场面，吓得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表妹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的裙摆了，嘿，那些侍卫还说他们有多厉害，结果只会在旁边瞎转悠，还不是我先把你找到，这回可是我赢了！” 就在黑衣人准备提剑而来，杀人灭口的瞬间，温婉璃雀跃且略显得意的声音从楚长悦身后的灌木丛中传来。 黑衣人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又朝湖中的身影看了一眼，而后果断放弃了杀人灭口的举动，转身离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温婉璃就在楚长悦的身后的灌木丛中，楚长悦看到的画面她差不多也看到个大概，与楚长悦相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但毕竟年长几岁，又不是直面黑衣人，倒还能勉强留着半分冷静，如今黑衣人一走，顿觉冷汗涔涔，冷风一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见楚长悦仍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紧绷着身体，连忙把她拉回来。 “悦表妹，你怎么样了？” “没、没事……”楚长悦缓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额间沁着一层细细的冷汗。 “我们赶紧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那黑衣人虽然被我唬弄走了，但指不定回不回再回来呢！”温婉璃平日里娴静温软，此番遇事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机智，可见市井里关于京城贵子贵女的流言大多流于表面，不可多信。 闻言楚长悦立刻表示赞同，方才受到的惊吓可不小，楚长悦所有贪玩的心思都已经吓到九霄云外，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回家。 然而，正当她们要离开的时候，却隐约听见水花扑腾的声音。 “糟糕，莫不是那黑衣人又回来了？”温婉璃低声惊呼。 楚长悦惊得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拽着温婉璃的手就想跑，却忽的想起了那道落入湖中的身影，果不其然，湖中之人正勉力挣扎，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水中晕开了淡淡的血色。 “不对，是那个被打落湖中的人，他还活着！” 梦隐再次深刻地体验了一回楚长悦的粗线条跳脱思维，年纪尚幼的她做事大多仅凭直觉喜好，还未形成“顾忌”这种意识，也许正因为年幼，黑与白特别清楚分明，从小就接受的有关于“善良”的教育非常直接地表现在她的行为之中，哪怕上一刻害怕得不得了，在发现湖中之人还活着的这一刻，依旧决定壮起胆子尝试过去救人，至于后果怎么样，暂时不在她的考虑中。 于是，在湖中人强烈求生欲的配合之下，楚长悦和温婉璃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将其弄上了岸，代价就是两人几乎浑身湿透，衣裳脏兮兮的蹭满泥垢。 “没想到竟是个漂亮的小哥哥，看上去似乎与哥哥差不多年岁。” 成功把人救上来，楚长悦略感愉悦地打趣了一句。 “人是救上来了，但看他脸色像纸一样，定是失血过多，又在冷湖里泡了许久，能不能撑到大夫救治还难说，况且这荒郊野外的，凭咱们俩也没法把他抬回去呀！”温婉璃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但这确实是一个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既然都已经救上来了，总不能又把人扔这儿自生自灭吧？ 楚长悦也意识到问题的艰巨性，略一思考便说道：“这儿离别院不远，璃表姐你赶紧回去喊人，我在这儿守着，出门时我顺手带了火折子，可以尝试生火给这小哥哥稍微取取暖。” 温婉璃下意识就要拒绝，楚长悦又飞快地打断道：“别推脱，快去吧，不然这人真就白救了！” “那……悦表妹你可要小心，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便回去喊人。”那人上岸后咳出了几口水就陷入了昏迷，情况确实紧急，温婉璃也拗不过她，只好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快去快回！” 温婉璃离开了后，湖边就剩楚长悦一个清醒着的活人，安静下来之后，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显得愈发渗人。 楚长悦发挥掩耳盗铃的精神，强忍着恐慌，尽量避免让那些事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那个……小哥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去捡点儿枯枝枯叶，很快回来，你可要撑着点儿！” 周围灌木茂密，很容易将楚长悦娇小的身躯层层叠叠遮挡住，不过片刻时间，便胡乱地捡了一堆枝叶抱满怀。 然而，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她就傻眼了，湖边哪里还有那小哥哥的身影，甚至于连那具可怖的尸体都不见了，只剩下片片逐渐干涸的血迹。 当温婉璃带着楚长珏回到湖边的时候，只见楚长悦脸色苍白地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