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世
“meimei……” 稚嫩的嗓音温柔地在耳边呼唤，透着难以言喻的欢喜，梦隐甚至能感受到温暖的呼吸轻轻拂在脸颊上，那是属于最亲的亲人间的亲近距离。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梦隐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困倦感仍旧无法驱散，仿佛身体的能量严重匮乏，连醒过来都得消耗许多能量来支持，但耳边锲而不舍的呼唤不知为何令她很有冲动想要醒过来看看。 “meimei，你什么时候才会睁开眼睛呀？”稚嫩的嗓音满怀期待地轻声道。 终于，她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映入了一张稚嫩的帅气小脸，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张印入脑海的容颜。 “娘亲，meimei真的睁开眼睛了！”稚嫩嗓音惊喜地呼唤。 “傻珏儿，你这么心心念念地呼唤，你meimei哪里还忍心再睡，是不是呀小悦儿？”摇篮旁正绣花的美妇闻声轻笑，素手轻点楚长珏的额头，又对梦隐宠溺地说道。 梦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孩的双眸，那属于稚龄孩童的纯真眼眸的深处，闪过一丝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深邃，那一瞬间，梦隐心中泛起了奇异的熟悉感。 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后，隔着遥远的时空再次相遇的眸光。 零碎的画面飞快地在梦隐的脑海中闪现，气宇轩昂的爹爹，温婉娴静的娘亲，才华横溢的哥哥…… 长悦，楚长悦。 这一世她的名字，也是她入轮回的第一世。 “来来来，各位听，上回说完今年京城贵女的‘容华赋’，这回就说说现今这京城的贵公子。”说书人‘哗’的一声，将手中泛黄的白纸扇打开，配合着他中气十足，带点儿戏曲的腔调，成功将茶馆中众人的目光吸引。 “说起贵公子，那就不得不提一下镇国大将军府了，话说十三年前的夏季，京城连日暴雨，电闪雷鸣，无数的房屋和树木被肆虐的狂风摧残破坏，那场景如同灭世之象，恐怖异常！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恐惧到心生绝望之时，突兀间，暴雨骤停、狂风消散，阳光穿过层层乌云，照耀在镇国大将军府中，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从大将军府中传出，正是大将军夫人薛氏诞下的公子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此般天降异象，世人皆认为乃是祥瑞，必是神子降世，天赋异禀，非池中之物！然，十三年过去了，到今时今日，伴随祥瑞而生的大将军府公子，却长成了京城中有名的不学无术、只懂贪图玩乐的纨绔公子，可惜可叹！”说书人故作惋惜地摇着头，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在他的口中，这大将军府的公子几乎一无是处。 “岂有此理，这人实在过分！” 雅座中，楚长悦听得几欲拍案而起，找那说书人理论去，旁边的少女连忙将她拽住。 “悦表妹勿恼，此人不过市井流民，所知之事更是道听途说，何必与其一般见识，平白辱没身份。” 楚长悦闻言恢复了理智，但心中仍是郁气难消，少女继续柔声劝阻：“若你当真找他理论，说不得明日又多了一条‘大将军府千金无才无德’的流言。” “哼！难得出来一趟，好好的兴致全被搅没了，走了，回府罢！”楚长悦嘱人付了茶钱，与少女一并离开。 不知不觉中，梦隐已经作为楚长悦在这里生活了八年，无论言行举动，一切尽皆不可抗拒地按照原来的楚长悦的成长轨迹进行着，就连每一个时刻楚长悦内心的想法与感受，梦隐都能清楚地感知，就如同自己是真正的楚长悦一般，楚长悦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虽心中对自己真正的身份有着清醒的认知，但性格与情感却完全成为了楚长悦，这样的体验，令梦隐感觉甚是奇特。 “才出门一会儿，怎么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谁惹着我们家悦儿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报仇去！”楚长珏有些诧异地看着楚长悦满怀怒气直奔他而来，好笑地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宠溺地询问道。 “外面的说书人太过分了，竟大肆诋毁哥哥！哥哥明明那么博学多识，武功更是远胜那些个徒有其名的公子哥，为什么这些年却任由市井之人如此胡乱抹黑？”看着楚长珏毫不在意地淡然微笑，楚长悦越发愤怒，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涌起nongnong的委屈，为被世人诋毁的哥哥不平，更恼怒自己只能听着却没有办法为哥哥辩白。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别人爱怎么想，我不在乎也管不着，我是怎样的人又与他人何干？况且……这本就是我故意为之，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只愿守护好你，便足够了！”楚长珏沉沉一笑，将楚长悦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语气轻微却无比坚定。 “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楚长悦将脑袋埋在楚长珏单薄稚嫩的胸膛，声音闷闷似乎还带着些许哽咽。 楚长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楚长悦的心情他能理解，若换作是他听到别人诋毁他一直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meimei，他肯定会让对方得到最为惨痛的教训！ “好了别气了，我刚听娘亲跟小姨商量着后天要去郊外别院小住，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想去别院玩么，若是此时为无关紧要之人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了。” 这一年，楚长珏十二，楚长悦也才八岁，纵然大家族的子女早慧，心智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成熟许多，然而，再怎么早慧成熟，终归还是未脱离纯真的年纪。 “听小侍女说别院后山有个很美的湖，据闻湖里还有七彩的鱼，不去看看的话多遗憾呀，璃表姐你说是不是？” 别院里的第二天，从未离开过京城的楚长悦怀着雀跃的心情，在对未知的强烈好奇的驱使下，连蒙带哄怂恿温婉璃与她一起偷溜出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