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受到惊吓的纪鱼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步，挣脱开他的手：“你……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为了见你啊，夜里刚下飞机就赶到这，我吹了好久的风才等到你出来。”路安永远都是笑嘻嘻的，等了一夜的疲倦被眼角的笑意隐藏，只要看到纪鱼，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上前一步把还在吃惊状态的纪鱼重新揽入怀中紧紧抱着，说话的声音不像是平时那样开玩笑，他说：“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路安追纪鱼追了整整四年，纪鱼的大学生活，处处都有路安的影子。他像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爱开玩笑，说的话永远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整天都说喜欢纪鱼，可又跟所有女孩子打成一片。 除了温祁之外，纪鱼最怕的就是路安。因为她永远不知道路安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不，全是惊吓。 纪鱼被路安这个拥抱吓得只想挣脱，可路安就是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你先放开我啊……这是在我家门口……” “不想松手，我都一年没见你了，你都不想我吗？” 纪鱼差点翻白眼，想个屁！！！！ “路安！！！” 纪鱼气得跺脚，路安也不闹她了，就松开了自己的手把她放开。他低着头细细地看着她，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她的头发都长了好多，脸上也没rou了，好像瘦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要去学校上课啊，我可以拒绝吗？” “你舍得拒绝我吗？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你真的这么狠心？” 路安一脸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了，纪鱼急忙打住他：“哎你别这样啊，我是觉得你刚回来，应该先回家去。叔叔阿姨一定等的急了。” “我家没人啊，他们都在国外。” “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以前不是说要在国外定居吗？” “因为想你啊，很想回来见见你。” “……” 路安看纪鱼这又是无语的模样，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的，我回来当然有事，不过嘛……想见你也是真的。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中午一起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他又重新揽住纪鱼的肩膀把她往公交站牌拖，纪鱼挣扎着喊道：“不用送啊，我坐公交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带你去公交站牌啊。我陪你坐公交，很久没坐过了。” “真不用……” “别跟我客气。” …… 面对路安，纪鱼永远都是处于下风，她就这样被他拖到公交站牌那。 前方路口，温祁的车就静静的停在那。他坐在车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在站牌那里打闹一般的两个人，所有的表情都敛了去。 看来过来接纪鱼去学校，是多此一举了。 温祁发动车子，面无表情地掉了一个头，径直离去。 早晨的公交人挤人，路安跟纪鱼好不容易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纪鱼抱着自己的包往旁边挪了挪，想跟路安拉开一点距离：“你没事干嘛一定要跟我去学校啊……” “要知道你在哪工作啊，一会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坐，等你中午一起吃饭。” 路安说的很天真的样子，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大袋的零食交到纪鱼手上，继续说道：“特意从国外给你带的吃的，这是坐过飞机的零食噢，平时没事可以吃。如果觉得好吃就跟我说，我再给你带。” 纪鱼看着被路安硬塞到自己手上的那袋零食，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跟个烫手山芋一样。 其实路安就是个烫手山芋啊，现在纪鱼的预感就已经不大好了。每次看到路安，她的预感就会不好。 “我学校附近没有坐的地方，你一会还是先回家吧，美国那么远，你坐飞机回来肯定很累了。”纪鱼打算对路安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先把他骗回家再说。 路安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有点累。那我先回家睡觉，中午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好好好，我前面就到站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纪鱼一听路安答应了，就赶紧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在下一站下车。路安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一样。 “你不要再和以前一样走了就开始躲着我，那样我会伤心的。” 纪鱼有片刻的怔愣，公交正好到站，她被急着下车的乘客推搡着下了车，来不及再看路安。 下了车的纪鱼站在站牌那，低头看看手上的零食，再回头看一看公交离去的方向，想起了很久之前。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纪鱼一直觉得愧疚，那大概就是路安了。路安喜欢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回应。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一个温祁，就算路安对她再好，她都没有动过心。 跟路安认识的这四年，风风雨雨的也算是惊心动魄，青春的尾声能碰上这么一个让生活充满欢笑的人，真的很难得啊。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终究是要辜负的。 纪鱼不想再想下去，毕竟现在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一会就能见到温祁了，得想办法把话说清楚，等了一夜的电话不能白等啊！！！而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才不要再那么傻。 学校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纪鱼一进来就看到温祁在拿着手机看。她心里一咯噔，明明都在玩手机了，为什么不给她回个电话…… 是不想回吗？ 纪鱼在温祁对面坐下，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问温祁：“温祁，昨天……” 温祁“啪”地一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并没有瞧纪鱼一眼，只是冷着声音说道：“昨天我的话没有说完。” 纪鱼蓦地紧张起来，他说昨天话没说完，难道…… “我等你等了很久，但并不代表现在也在等。” 这一句简单的话，比那一夜的冷水还要冷，直接浇到纪鱼头上，冻得她的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 ☆、第二十四章 现在的感觉像什么，像是坐过山车。等了那么久就快要接近最高点，然而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直接下落，到达低谷，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纪鱼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做表情，只觉得稍微扯一扯嘴角都得用上所有的力气。她低下头，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想太多。 或许昨晚温祁只是随意地说一说当年的事，只是她却要想的很遥远。如果现在还有感情，那昨晚就已经一口气说完了，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说到底，在意这些事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认真就输了，她从来没有敢认真想过温祁的感情，但是认真想了，也就立刻被宣告输的彻底。 觉得自己可笑的纪鱼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抓紧又松开，松开又抓紧。周边是几个老师讨论这周末教育局开会的事情，他们的声音响起在四周，却像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的纪鱼多想找个地方埋着头哭一哭，她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愣是给自己一点信心，结果终究是被错觉给误导了。 “温老师就算不说，我也不会误会你。我跟你一样，没等在原地，早就释怀了。谁没个青春期，我喜欢你，那也是以前了。” 纪鱼最终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软肋表现给温祁看。口头上说的云淡风轻，只是为了以后还能好好和温祁相处，只是同事也没事。她必须得认输，因为她始终还是想留在温祁身边。 温祁不喜欢她又如何呢，她喜欢他啊，无论如何，她都喜欢他。为了这样的喜欢撒一点小谎，又能怎么样？ 听到纪鱼重新叫自己“温老师”，温祁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昨晚忘在抽屉里的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 他看到她的未接来电，可是他同样也看到了早上她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亲昵，那样让他生气，那样让他吃味。 纪鱼所有的亲戚温祁都认识，早上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纪鱼已经不止一次地表达出她已经忘记他了，不过是他总是抓着她的微表情来欺骗自己。 行啊，竟然能移情别恋，纪鱼真够有胆。 “咦，纪老师这周末有时间吧，要不跟董老师一起去教育局？”一直忙着讨论去开会的人选的几个老师完全没注意到这一边的暗潮汹涌，其中一个老师想到纪鱼还没去过教育局开会，就突然出声问她。 心塞塞的纪鱼听到那个老师问自己，就勉强扯出一个笑，说道：“我去没问题，不过周五我要考核，没过的话，也没资格代表学校去开会……” “放心好了，你肯定能过的，上次——”董老师乐呵呵地安慰纪鱼，差点要把温祁建议再进行一次考核的事说出口时，温祁说话了。 “董老师，我跟你借的参考用书早上放你桌上了。” 董老师顿了一下，应道：“噢，噢，好的。” 早读的下课铃正好又响起，大家也都当纪鱼已经同意了，就各自散去准备去自己的班级上课。 纪鱼第一节并没有课，来的这么早，也不过是想早点见到温祁，可是谁又能想到—— 该跟陶小书报告一下这最后的结果吗？估计陶小书又要骂她了吧。 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啊，总不能拉着温祁的裤脚问他为什么不能继续等在原地了……更何况，她也没什么资格让温祁等她。 这个时候如坐针毡的纪鱼真的坐不下去了，对面温祁的面无表情，让她由心底的难过。 刚才别过的路安这时又打了电话过来，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办公室，纪鱼看着来电显示，不知接还是不接。 温祁撇了一眼桌上的纪鱼的手机，冷着声说道：“你的铃声，太吵了。” 听他这么说，纪鱼赶紧拿手机调了右侧的按键，铃声顿时只剩下震动，但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纪鱼想想，还是接了电话。 “喂……” “小鱼儿，我好后悔。” “啊？” “你一下公交，我就开始想你了。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你走了，我好后悔，特别后悔。” 路安直白而不掩饰的爱意，突然让纪鱼的心脏变的酸胀难受。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握着手机沉默了将近三秒后迅速地挂了电话。 不知如何面对路安的纪鱼突然听到身后的几个老师哧哧笑了起来：“纪老师有男朋友了啊，听起来好甜蜜噢～” 纪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声音真的太响了，路安说话的声音也响，所以路安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既然他们都听到了，那对面的温祁—— 纪鱼立刻抬头看温祁，温祁的脸色很沉很沉。他的眼神冷冽地像是毫无感情，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的怕了，心尖微微颤抖。 “男朋友？”他开口问她。 纪鱼从未想到温祁会这么问她，她想开口解释路安的存在，可又发现多此一举。 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并不关心。她交不交男朋友，他只是顺口问问而已吧。越想越不舒服，纪鱼干脆跟温祁承认：“嗯，男朋友。” 旁边的老师们立刻起哄恭喜纪鱼：“真的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没有打算结婚啊，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多大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咱们办公室可好久没有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