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我那时没有机会问你……”纪鱼当然想过要问温祁，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那么冷，她根本不可能过去问原因。毕竟他们也没有约好要上同一所大学，毕竟都只是自以为。 温祁又陷入了沉默，他看着纪鱼的眼眸一点一点加深，过了很久才开口：“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才读的师范，你会信吗？是不是还要再问我一句为什么？” 诧异的纪鱼张了张嘴，那句正要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被堵在了嗓子眼。 是啊，她第一反应就是问他“为什么”。 “很多事情你用脑想想就能想明白，不一定都要问别人。” 纪鱼抓紧了自己的手，竟然有点慌乱。她不敢想，她怎么敢想，万一想错了……痛苦的人只会是自己。 她不是真的迟顿，这段时间温祁反复又奇怪的表现，在某些时候她真的会往某些方面想。可是人的错觉是很厉害的，最常产生的一个错觉，就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也在喜欢自己。 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会被添油加醋地误以为是在表达爱意。等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只是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他只是一个观众。 “我不敢想。”纪鱼实话实说。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温祁的心里仍旧堵着一口气，他想把纪鱼留在自己身边，但是是希望纪鱼能主动靠近他，就像以前他总是朝她走去。 “温祁……” “改志愿换学校，确实是因为你。你拒绝了我的告白，又在后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说要跟我在一起，那一瞬间我真的当了真。你觉得那时候的我，还不够理由对你生气吗？因为太生气了，所以就去改了志愿，只想着离你越远越好。” 这些话，温祁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跟别人说过，不知从何时起，纪鱼已经成为了他做决定时的最大影响因素。他现在也不想藏着掖着，只想把这些她应该知道但是却一直不知道的事告诉她。 纪鱼完全讶异，眼睛不自觉地睁大，眨也不敢眨。 原来温祁真的是对她生气了，真心话大冒险的事情她并不是故意的，但是告白—— “可是我拒绝你的告白，这难道不也是你游戏玩输了……”纪鱼怯懦地说着，想对那件事做出解释。 温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严肃地问道：“什么游戏？” “你和你宿舍的人玩游戏玩输了，惩罚是大冒险，所以你才会跟我告白的不是吗？” 纪鱼一直都坚信着当时宋雅对她说的话，温祁的告白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耍人的游戏，之后的她跟他那时并没有多大区别。 “谁跟你说的？”温祁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听到的样子，他深谙的眼眸里渐渐升起一点冷意，“他们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 “我……我不能不信。” 其实上一次听纪鱼隐隐约约提到时，温祁就已经有些暗自奇怪了。可是那时候纪鱼说的她喜欢他，这个消息最让他震惊，以至于其他的话都暂时没有去思考。 玩游戏，他根本没跟别人玩过游戏。 要跟纪鱼告白，温祁那个时候准备了很久很久。在全年级都在奋战高考的时候，他却一直在想办法去弄到纪鱼喜欢的歌星演唱会的门票。虽然后来那两张门票被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那时候网络没有这么发达，他托了很多人才弄到门票，这其中也包括有亲戚在娱乐公司的宋雅。 所以告白这件事，除了身边的席延和顾深知道，另一个知道的人就是宋雅了。 温祁已经能猜出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是让他最没想到的，是纪鱼竟然一直都在误会他。他这些年对她做的那么多事，几乎是完全捧在手心宠着，结果却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那时是真的要跟你告白，你现在会信吗？” 真的告白？难道那不是一个游戏的惩罚，难道这么久以来都是她在误会？难道……温祁是喜欢她的？ 温祁喜欢她？！！！ 纪鱼被这个突然的信息惊得瞠目结舌，大脑神经像被剪刀一刀剪下，完全断了思路。等神经重新接驳好，她震惊地看着温祁，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 温祁静默地看了她一会，颇有点无可奈何地说：“纪鱼，不是所有人都会等在原地的，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第二十二章 热气围绕的浴室，纪鱼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发呆。 洗一个澡洗了快一小时，这一小时里她想了很多，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温祁以前竟然喜欢自己。青春期男生喜欢女生的表现都会很明显，可纪鱼从来都没发觉温祁的心思。或者是因为她也喜欢他，她不敢去想温祁的心思，所以要隔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要等温祁亲口说了才相信。 可是现在呢？现在温祁的心有没有变化？ 纪鱼把自己的头埋到水里，四处涌来的水流让她有一股窒息感，可就是这样的窒息，她的大脑才真的清楚一点。 温祁之前说“不是所有人都会等在原地的，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那他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还喜欢？也就是他们现在是在互相喜欢？ 纪鱼突然从浴缸的水里扬起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湿漉漉的头发不住地往下滴水，进了水的眼睛有点酸涩，她一边用手擦着，一边又重新瘫坐了下来，光洁的后背靠着冰凉的浴缸。 唉，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一问啊，真的太傻了…… 在车里的时候，纪鱼一直都处于懵逼状态，满脑子都是温祁的那句“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温祁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现在纪鱼才完全反应过来，这个牌摊的并不干脆利落啊，话都没讲清楚…… 都怪她，怪她太蠢，现在重新问温祁还来得及吗？ 唔，好想哭。 又在浴缸里磨蹭了一会，纪鱼才穿好衣服出来。 纪mama在阳台收好衣服，回头见她，就唠叨着：“哎哟，又这么迟洗澡，衣服又得留到明天洗。” 纪鱼嘿嘿笑了一声，拿着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头发也懒得吹了，她现在只想找陶小书分析分析温祁的事。 “半夜三更的，你又怎么了？”陶小书接电话的声音有点困乏，好像是已经睡了。 纪鱼特意拿过手机看了看，随后才说：“现在才九点多，是半夜了？” “我都睡了，当然算是半夜。你就说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个……就是……” 纪鱼抓着手机支支吾吾了一下，陶小书听得没耐心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好，我说。晚上我见到温祁了。” “你们是同事，哪天不见面？” “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就是温祁说他以前喜欢我。” “什么？！” 原本困得眼皮子打架的陶小书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来了精神，从床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温祁终于说了？！！！！然后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然后了啊，他就送我回家了……我那时真的完全反应不过来，现在也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搞毛，也就是你们还没把话说开？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都表达的这么明显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不会又拒绝了他吧？你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走的时候表情是什么样的？” 陶小书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往外丢问题，纪鱼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 “等等等等，你问得太快太多了，我要一个个回答啊。” “噢，你就先告诉我当时情况是什么样的。” “当时的情况就是他说他要去读研嘛，就说了以前是因为跟我生气才临时改了志愿。” “然后？” “然后就是他说我玩大冒险耍他，我说他也是这么对我的，可是他说没有，他跟我告白是认真的……” 陶小书暴躁了：“我擦，我就说温祁不可能耍你，你就信宋雅说的话，你看看，现在真相大白了吧！！！！” 纪鱼也是一万个后悔，她确实不该那么相信宋雅的，可说到底，也是她当时太自卑。 自己喜欢的那么明亮耀眼的少年，怎么会真的那么幸运地被他喜欢呢？ “算了算了，你就说最后怎么样了吧。”陶小书早就觉得宋雅的提醒太奇怪了，可纪鱼偏偏就信她，反而不相信温祁。她现在也不想管那么多，只想知道纪鱼和温祁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到重点上。 纪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说没有那么多人会一直等在原地的，但是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我当时脑子都死机了，回家了才把他的话好好想了一遍，才理解他的意思。小书，他是不是在说他还喜欢我？” “你特马是猪脑子啊，这不是废话嘛！！你还是不是文科生了？！！他就是在说他一直在等你啊！！！” 陶小书真的是佩服纪鱼的情商，不止是情商，连智商都堪忧。 “我就是不敢相信嘛，这样好突然，我——我觉得像做梦。” 纪鱼真的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现在还觉得很恍惚，像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境。可是又很实在，毕竟陶小书骂她的话特别实在_(:3」∠)_。 “做毛梦，你现在就给温祁打电话，赶紧把话说开，不然这么搁着，想玩暧昧啊？在不在一起，就一句话的事。” 纪鱼懂陶小书的意思，可是这“在一起”三个字，说得容易，可是她一会要怎么跟温祁说啊……单刀直入吗？那会不会很不矜持？ qaq好纠结。 陶小书不想再跟纪鱼说下去，催着她赶紧跟温祁说明白后就挂了电话。纪鱼在床上又磨蹭来磨蹭去，最后还是听陶小书的，给温祁打电话。 深夜的学校办公室，被遗落在抽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是无人接听。 第一个电话温祁没有接，纪鱼有些忐忑起来，硬着头皮再打第二个，可还是没有人接。 原本的积蓄起来的勇气就这样跟xiele气的皮球一样全漏光了，她现在开始怀疑温祁晚上的话是不是只是随便说说…… 或者他只是在忙吧，一会就能给自己回电话了。纪鱼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漫长的等电话之旅。 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纪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一清醒就去看手机，然而……屁都没有。 温祁真的没有给她回电话。 纪mama在门外催促纪鱼快起床去学校，失落的纪鱼应了一声，只好先起来去洗漱。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纪鱼从春桦小区出来往公交站牌走，刚走几步，突然就觉肩膀一沉。有人搭住她的肩膀，猛地往自己身边一拉。 纪鱼反射性地抬头看，今年让人惊讶的事情太多了，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这样。 路安—— 路安竟然出现在这里！！！！！那个大学一直对纪鱼紧追不舍的路安竟然又出现了，说好的去国外留学呢？！ ☆、第二十三章 路安揽着纪鱼的肩膀，在清晨的微光中灿然笑着：“亲爱的小鱼儿，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