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厄运
右手慌忙将床铺好了,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缓缓将已经睁开眼睛的锐儿抱下了床,走到门边,将凳子挪开了一些。 “是冉儿啊?”心中猛地松了口气,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将门打开了。 初冉笑了笑,径自将手中的盆子端了进来,一面抱过她怀里的孩子,一面皱了眉头回头道:“小姐,今日精神看来不太好,想必昨晚睡得不熟吧?” 将湿帕子先是往自己手背抹了一下,确定水温适度后,她这才走近了轻轻擦拭着锐儿嘴上的口水。 至孩子回来后,不论是洗的吃的用的她都统统经手,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哪怕是初冉,她也同样不敢放心。 那丫头毕竟年幼,对外人的防备心尚还需要加强。 “昨晚锐儿有些吵。”随便胡乱地找了个理由,她抬头看了初冉一眼。 这才发现这丫头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脸上绷得死死的,连一丝笑容也看不见。 心下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急忙将孩子接过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初冉挑了挑眉,面色有些难看地扫向自家主子,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究竟是怎么了?”秀眉冷不丁纠结在一起,她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不安地扫了自家主子两眼,初冉叹了口气道:“李容儿肚中的孩子没了。”说完,目光中多了些不明的情绪。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日的那一幕,骆玉华没有说话,她先是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缓缓抬头,凝视着初冉,嘴唇微张了张。 “然后呢?”面色凝重地望向她,她的一颗心瞬间揪在了一起,胸口的气息也渐渐不畅顺起来。 “主子,你还不知道吧?这孩子原本是王爷打算过继给唐香儿养大的,可是如今孩子突然没了,我听那边院子里的丫头说唐香儿一听到消息立即吐出一口血来,这二日来一直不吃不喝的,连王爷也生是在那屋里呆了两天。” 说话间,面色极度不悦,连声音都带着浓重地火药气味。 闻言,骆玉华轻哼了一声,目光暗暗变了变,心中嘲讽道:那女人这戏演得可真好! “冉儿,有话直说了便是。”面色淡淡的,她抬了抬眼皮,十分镇定地看向初冉。 听罢,初冉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不太情愿地诉道:“我还听到那边丫头说,那唐香儿这会儿吵着要将小主子抱过去给她带几天,说是治治心病。” 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初冉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家主子,十分紧张。 心中咯噔一下,抱住锐儿的双手不知何时,手心一阵潮湿…… 她重重地吞下冲到喉咙的酸涩,眼里猛然升上了一阵冰冷的寒意。 果然是她!这个女人如今倒是迫不及待要将锐儿也除去了!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目光微眯了眯,她望着圆桌上刻着清漠阁的玉杯,眼里的寒气更重了。 “主子,您也别害怕,这只是那边奴才们传过来的话,未必是真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小主子咱们是万万不可交给那个女人的!”见自家主子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初冉不禁急得脸都涨红了,双手担忧地拍了拍骆玉华的胳膊。 骆玉华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目光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带寒意。 若是这一次真逼急了她,可别怪她到时候来个彻彻底底地了断! “好了,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冉儿,你去喂锐儿喝点东西吧,只要没有传话来,咱们就按兵不动,我骆莹莹的儿子还轮不到别的女人来养,尤其是……她!”声音说到一半,转而低沉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字,她脸上突地多了一层深深地阴冷之色。 心中恍然一震,初冉望了望她,突然觉得自家的主子又变了很多,脸上的那道狠戾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小姐,那咱们现在要不要过去示示关心?”初冉皱了下眉头,轻声道。 骆玉华冷笑了一声,目光幽然变了变,眉间的戾气不觉又多了一分。 “去什么?那边的人已经够多了,想必用不上咱主仆两去凑那热闹份儿。怕是去了还不讨好才是。”说完又转回坐到床边上去逗孩子。 她就要等,等着看她们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也等着看穆子墨这会儿该如何自处? 这场淌着血的战争渐渐拉开了帷幕。 “对了,冉儿你去外面守着打听些李容儿那边的消息,若是有何动静立即过来告诉我。”慢条斯理地抚着孩子身上的褥子,她的眼神渐渐转深。 也许,一场风暴要来了吧? 果然,院子外一片灯火通明,一看便是惊动了最大的主子。 外头的丫鬟奴才们一个个急匆匆地来回走着,个个脸色十分凝重。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就一阵嘈杂声将她吵醒,就连身边躺着的锐儿也开始躁动起来,双手不停地挣扎着欲要伸出裹好的被子里。 径自套了两件衣裳到身上,她急忙将孩子抱起拍了两下放进了床的最里面躺着,这才慢慢地掀开了幔帐子。 紧接着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直到敲门声叩叩地响起。 “谁?”系着盘扣的手冷不丁顿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向外喊了一句。 那脚步和敲门声倒不像是初冉那丫头的,不知又是谁。 心下迟疑着,外面的动静小了些,这才传来一句回声:“回王妃,是清漠阁的奴才。” 清漠阁?忍不住怔了怔,她匆匆穿好了平底绣花鞋,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了。 见是穆子墨屋里的那个小厮,她抬了抬眼皮,目光扫了他一眼,嘴角也讥讽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可是又有什么吩咐?”转身走回床边将床上的人儿抱在了手上,她懒懒地坐在了圆桌边看着走进来的少年,一脸冷漠。 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她强自镇定地定了定神,歪了头等待着小厮回话. “王爷传王妃带着小主子立马过去一趟.“少年瞥了她怀里那个伸出来的小脑袋一眼,声音波澜不惊. 身子冷不防颤抖了一下,骆玉华暗自咬紧了下唇,望了门外一眼,这时发现初冉也一脸苍白地站在门边,震惊地望着她. “知道了,你去回话,本妃马上就过去.“说完立刻背过身不耐烦地向后摆了摆手. 心头一阵冰凉,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那小主子,要不要奴才先带过去?”少年弯了弯身子,哈笑道。 右眉一纠,她脸色蓦地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情,目光猛地升上了一层寒意,哼了一声道:“小主子也是你这个奴才能抱的吗?去回了你家王爷,本妃换件衣裳就会过去。” 说完头偏过去对门外的初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那人早点打发了。 初冉忙不迭随便喝了几声,将那人悻悻地赶了出去。 骆玉华不悦地望了门外一眼,面色一阵阴郁渐渐弥散了开来。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这小主子是万万不可交给那女人的,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指望啊!”慌忙走上前两步,初冉紧紧地望着她,满眼里都是愤怒和不甘。 明眸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骆玉华情不自禁将怀中的儿子抱紧了埋在胸前,满心里都是说不出的苦涩。 “冉儿,这一次不管如何,咱们也要保全了锐儿,若是谁生要将我母子二人拆散,我定不会饶过她的。只是,你记住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站着看着就好,不准冲动,知道吗?” 眼光一变,她拧了拧眉头,神情异常地严肃。 说话间,左手忍不住摆动了一下,她将袖子里的东西往里抖了抖,生怕被初冉发现。 “走吧。”右手紧紧地搂住怀中的儿子,她并没有拒绝穆子墨,可是,这也不代表她会屈服。 既然这样,她倒想看看穆子墨如今又要将她放置于什么境地了! 目光一闪,冷不防高昂起下巴,她牢牢地搂住了自己的孩子,如女神一般神圣地走了出去。 那是一张圣洁的脸,泛出的缕缕光辉显得尤为安静祥和,只有一颗心却在惶惶中揪紧了。 穿过一片开得异常灿烂的花海,身着白色衣裳的她轻轻地在众中挪动着,那双时不时俯望的眼眸,如同春晖一般,渲染出一种奇特的魅力来。 穆子墨笔直地站在窗口,冷眸不时闪烁了一下,激撞出一些特别的火花。 望着窗外的身影渐渐逼近,他沉了沉眼,双手极不自然地将窗户关上了,也关去了漫山的花海斑斓。 “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声细弱的声音蚊呐般响起,配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显得尤其动人。 穆子墨没有回答,他一面复杂地望着身前那张面孔,余光不时瞄了那关着的房门。 “王爷,王妃求见。”洪亮的禀告声此时在他耳中却是那么地刺耳。 唐香儿一手支撑着头,十分虚弱的躺在床塌上,精心描过的单凤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 紧接着,骆玉华缓缓走了进来,依旧是淡漠自如的脸,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弯腰福声,第一次,他发现她对他竟陌生地如一个不相识的人,甚至还不如。 心中冷不丁生出些酸涩与不快,他轻瞥了她一眼,迈开了步子,径自走到了唐香儿躺着的塌上坐下。 “不知王爷叫妾身前来可有何吩咐?”嘴角生生拉出抹似笑非笑,她望着他,眼里却是无尽的冷漠。 穆子墨没有作声,面色已有些不快,他很反感她这种距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尤其只是对他。 这时,那唐香儿忽然干笑了几声,掐着喉咙嗔道:“jiejie莫担心,其实不是王爷叫您过来的,是meimei闲闷得慌,这心里卡着的,一时想起了这小少爷呢,于是就死活乞了王爷以他的名义将jiejie给请过来了。” 说完,还作势歪头望了一边不语的穆子墨一眼。 听罢,骆玉华先是低头眨了下眼睛,随后一抬起头,双眼直直地对向那唐香儿,冷冷一笑,亮眸中盛满了嫌恶之意。 小少爷?敢情她还真没把这堂堂王妃的长子放在眼里!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如今当着她的面竟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