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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一起身,就把汤给打洒了,溅得上半身都是。 于是左承就走到了卫生间,慌乱地换起了衣服。 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终于压抑不住哭出了声,仿佛受伤的幼兽,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左承拿起手机,语气和缓地跟家人说:“妈,你不用担心,马上我就去医院。你还有我呢。” 左承毕竟也是活了七十多年的人,他经历过的生离死别比同龄人都要多得多,所以在调动情感这一方面,比普通人做得都要好。 这段表演征服了在场的导演,认为他是个演戏的好苗子,回来的时候,左承就收到了面试通过的短信。 看来自己应该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 但是没想到写歌的时候,全队遇到了瓶颈,不知道该怎么写,他们的主题是——感动。 左承仔细回想了下,随着年龄越大,能够感动他的事就变得越来越少。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很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左承敷衍地写了几首抒情风的歌词交上去,被许路扬骂了一顿。 “就你们这水平还写歌呢,喊麦去得了,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多押韵啊!”许路扬气得不行,可能是因为他对左承的期待过高,所以才会导致这么失望。 “许老师我们是真的写不出来了,好久没有感动过了,体会不到那种感觉。”苏阳说,“要么就是写烂了的父母家人啥的……” “你们的境界有点低。”许路扬叹了一口气,然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天后,他带着队里的几个人坐上了去西藏的飞机,到了机场几个男孩才知道到底是要去哪里。 “这是要干嘛啊?”傅朝西问。 “带你们去个地方体验几天生活。”许路扬说,“去西藏。” “我一直想去西藏都没时间来着。”傅朝西说,“能跟偶像一起去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 “不是去旅游,别想了。”许路扬无情地打断了他,“是去支教。” 摄影师没有一路跟拍,这次支教完全是公益性的行为。 许路扬上了飞机就眯着眼睛睡着了,左承在看飞机上的杂志。 “你坐过飞机吗?”傅朝西怕他晕机,特意帮他买了药。 他觉得,左承既然连公交车都没坐过,飞机就更别提了。 左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开过宇宙飞船跟战舰,你觉得呢?” 傅朝西伸出大拇指,“那你挺牛。” 左承无语地摇了摇头,地球上的交通工具跟火星的科技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左承觉得人类的飞机就像是古代人的代步马车一样简陋,还动不动就容易出现意外。 到地方的时候,几个人又坐着大巴车颠簸了几个小时。 高原上的小村子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时,已经有人开始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了。 “许老师,您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地方?”有人觉得开始头晕眼花。 许路扬带他们去了当地的医院送去吸了半个小时的氧气,然后到了目的地。 “这是前年新建的小学,我们今天就住在学校里的教师宿舍。”许路扬站在写着藏语跟汉字的希望小学门口,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了他们。 “许校长您这么快就到啦,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住宿。”带他们进去的是个一口塑料普通话的藏族汉子,皮肤黝黑,脸上两坨高原红,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笑得十分和善。 “好,麻烦你啦。”许路扬点点头。 “你是校长?”左承问了一句。 “对,三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这个镇上还没有学校。”许路扬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 “你是为什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旅游?也不像啊?”苏阳挺好奇的。 “我们拍戏要在这里取景,当时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差点死了,刚刚那个哥们儿背着我到了县上的医院,才救了我一命。”许路扬淡淡地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拍那部电影的过程非常艰苦,片酬他也并没有拿到多少,后来电影在国外获了奖,口碑很好,国内却被禁了,删减了很多镜头。 许路扬拿着这部电影的全部片酬,在当地盖了一所学校。 左承看着他雕刻一般英俊的侧脸,竟然觉得许路扬这小伙子人品还不错。 学校里的住宿条件非常差,吃的也是跟他们在外面完全不能比。但是几个人都不敢吭声,默默地围在一起吃饭。 “这是什么啊?”苏阳用汤勺搅了搅汤。 “骨架汤。”藏族汉子笑着说,“鸭骨架,是我们过年才吃得到的。” 苏阳用只有旁边的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我们平时都是用这个来喂家里的狗狗……” 吃完饭,所有人都觉得头晕,呼吸困难,还想呕吐,出现了高原反应的症状。 只有左承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那里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几个藏族小孩给他们端来酥油茶和奶酒,说这个可以减轻高反的症状。 傅朝西本来兴致勃勃地要喝,结果看到其中一个小孩用自己黑糊糊的手指头,搅和着拌了拌,然后把塞进了嘴里唆了两口,傅朝西瞬间就不想喝了,甚至还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