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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个啥?我跟你娘当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亲,还不是一辈子都没红过脸,日子过得好好的?”陈致远他爹说。 他爹说的倒是事实。他娘在世的时候,他爹事事都让着他娘。他娘过世后,他爹时常念起他娘的好来,也从来没有生过续弦的念头。 就这样,陈致远跟新学堂请了几天假,回家成了亲。 那之后,女同学仍给他写信,男同学仍劝他错的是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没有错。 但陈致远却说,包办婚姻是错,可嫁给他的那个人没有错。既然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待她。要么不娶,娶了就得好好过日子。哪能这头娶了给家里交差,那头在外面追求恋爱自由,那成什么人了? 然而,陈致远想好好过日子,书中的原身却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人。 刚成亲那一两年,陈致远的爹还没死,陈家的家业也还没败。天天有鸡鸭鱼rou吃,有绸缎穿,家里的活也有下人做,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等到陈家的家业败落后,日子比不上先前了,原身就整日抱怨丈夫没本事。 陈致远被她说得多了,就跟她商量,两个人在街上做点小买卖。他说,“当年我爷爷也是从小买卖做起,攒下的家业。咱们勤快点,吃两年苦,等有点积蓄了,就盘下一间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可一说这个,她就是个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叫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也不怕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别说要起早贪黑地做买卖,就连家里的铺盖,她都懒得洗晒。 陈致远又说,“那我自己上街做买卖,你顾好家里就行。” 原身一听又哭,“当初嫁给你,就图你是个读书人。你上街摆摊,我还要不要活人?人活脸,树活皮,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她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对着阿宝念叨,你爹是靠不住了,你可要出息,以后娘就靠你了,等着享你的福呢。 因此,陈致远今儿一踏进家门,就惊呆了,等到巧心叫他,才回过神来。 吃晚饭的时候,同一条巷子里住着的街坊找了来,说是阿宝打破了她儿子的头。说这话的时候,那孩子头上还往外渗着血。 “是你打的吗?”陈致远问阿宝。 阿宝听了这话,就往木蓝身后钻,看这样子,就是心虚了。 陈致远叹了一口气,给人赔了礼,又赔了药钱,让别耽误了,快领着孩子去西街的回春堂瞧郎中。 等街坊走了,他这才看了眼木蓝,叫阿宝从她娘身后出来。 往日阿宝闯下了什么祸,原身都是心疼护着短的。 所以阿宝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闯了祸,往她娘身后一躲就行。 这会儿见他爹沉着脸叫他出去,就又扯了扯木蓝的衣摆,眼泪汪汪地看向她,就等着她像往常一样,抹着泪说出那句“他还是个孩子”来。 第4章 木蓝盯着手里的窝头,想了一会儿说,“这面没醒好。”又对巧心说,“我看灶房里还有小半袋子白面,明天咱们蒸馒头吃。” 那小半袋子白面,是原身留着给阿宝解馋包饺子吃的。阿宝一顿能吃二十个饺子,原身就包二十个饺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剩下的白面,就藏在了灶房的木头柜子里,留着下一顿再包给阿宝吃。 阿宝见木蓝半天没反应,他爹的脸色又沉得吓人,于是自己抹着泪,说出了那句“我还是个孩子啊!” “你还是个孩子?”陈致远听了更来气,“你是孩子,那被你打破了头的就不是孩子了?” 阿宝又扯了扯木蓝的衣摆,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叫了声“娘”。 木蓝夹了一筷子腌辣椒到窝头上,头也没抬地说,“对,他还是个孩子,得好好教教。你现在不教,往后旁人也会替你教。” 陈致远惊呆了。阿宝他娘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往日里他但凡说阿宝一句,她就会说上十句,说来说去,不是说“他还小,不懂事,你别吓着他”,就是说“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说到最后就开始哭天抹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其实,阿宝他娘懒点糊涂点,陈致远觉得日子还能凑合着过。可最让他心里不好受的,还是她平日里太偏疼儿子,不把两个女儿放在心上。 陈致远劝过她许多回,手心手背都是rou。又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你疼她们,她们心里自然也疼你的。 可阿宝他娘就像鬼迷了心窍,一句也听不进去。有什么好吃的,都是阿宝的。有什么错处,都是别人的。 陈致远原想着,就算再不疼女儿,毕竟是亲娘,不是后娘,把女儿交给她来带,也出不了大差错。 可让陈致远没有想到的是,这回她竟会为了攒钱给阿宝买鸡蛋,而不带巧灵去瞧郎中,小病给拖成了大病。那日他抱着巧灵到了悬壶堂,老郎中看了连连摇头叹气,说是要再晚来一日,华佗再世也没救了。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后怕,不敢想要是那日巧心没去十八里铺寻他,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阿宝见他娘不再护着他,这回是真哭了。哭着认了错,说自己这回长记性了,再也不和人打架了。又问他爹,“待会儿下手能不能轻点?” 最终,陈致远叹了口气,只是叫他站端正点,又给他讲了半天做人的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