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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越回忆起当初先太子司徒杲和今上的关系,因为年月太久,估计回忆也带着滤镜,而东宫的人死伤无数,如今能知道他们兄弟关系的人几乎都是今上的人了。司徒越勒着马,打了一个酒嗝,上皇作为父亲,自然不会把儿子的关系告诉孙子,这样做的考量有很多,但是司徒越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醉醺醺的回到了荣王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了户部,按部就班的干自己的活,吏部的事儿少,左右没有户部事儿多,司徒越一直在户部干活的时候更多些。 过了几天,司徒越用喝酒的名义,把承岳约了出来,两个人在城外泛舟,小舟随着流水漂浮,司徒越倚在船帮上,问承岳,“如今福源跟着你们两口子还是跟着叔父起居。” 承岳看着湖光山色,坐在船头垂钓,“自然是跟着父皇的时候更多些,如今开始认字了,已经学了几千字在腹内了,回到东宫我考校的时候,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司徒越看着周围没有人,伏在船帮上看着水下,水下清澈没有一丝阴影,“承岳,我们的父亲是司徒杲不是司徒旦。” “大兄,”承岳很生气,“大兄醉了吗?” “我千杯不醉,弟弟,我担心的是,等福源长大了,如你今天这般,能独挡一面,那个时候,你我就必须去找父王了。” “大兄何出此言?父皇待我,那是如亲子一般。” “叔父待你自然是亲子,他没有儿子,全天下以为你是他的儿子,千倾地就你一根独苗,对你如何别人都无话可说,弟弟,就是有一日你离奇的死了,谁会知道是他下的手,谁会那个时候祖父已经老了,可能和太皇太妃一般糊涂了,说的话没人相信了,你妻子你儿子知道你的身世吗?弟弟,到时候,必是我先死在你前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承岳一脸不敢置信。 “言尽于此,弟弟,我事事为江山考虑,然而,咱们叔父却不这样,他在乎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今日说的话,你记在心上,不要漏了痕迹。” 承岳面色如常的回到东宫,太子妃贾氏接着他,一边帮承岳除下衣服一边问“今日怎么是一身酒气回来了,如今我闻不得这个味。殿下是和谁喝酒了。” “和大兄一起去湖上喝了些,你如今身子也笨重了,这些事儿让宫女们干吧,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贾氏扶着腰,旁边宫女在她背后垫上垫子,坐了下来。 “如何不见福源,去了哪儿?”承岳就问。 “父皇哪儿新的了几样玩物,说让他去挑挑。他一日里面,大半日不就在父皇跟前吗。” 承岳点点头,笑了笑,“你在这儿歇着吧,孤去书房看一会书,晚膳的时候把福源接回来,给他做些他爱吃的东西。” 太子妃看他站起来走了,扶着腰站起来送他,嘴里还答应着“您放心吧,等会一准的接回来。” 第62章 今上的爱好是听戏, 锣鼓一开,戏子亮开嗓子,今上立即沉迷进去。戏曲艺术一直都有司徒越领会不了的魔力。 有好戏的时候,今上会遍邀宗亲, 大家一块聚在一起听曲。听者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 都会很捧场的叫好喝彩打赏。这股子让司徒越看来是歪风的风气传到了民间, 达官贵人或者是家底殷实的家里不管是满月过寿还是到了节气,总要想着法的请上一班子戏子来伊呀呀呀的唱上几场, 要是不这么做,似乎真的是不合群一样。 戏子这种让人鄙夷的职业终于扬眉吐气了。其中的几个代表人物, 就是经常去宫里唱戏的几个人, 身价大涨不说,连那些寻常京城小官儿都不放在眼里,在京畿周围买田置地, 唱上几场光得到的赏银就能买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 司徒越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 今上打赏戏子们, 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 司徒越就觉得太过,私下里劝过几回,这事不知道如何传出去了, 那些戏子们还为此编出了一出戏来,把那jian王编排的一无是处,下场凄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前因后果, 惹得上皇大怒,西苑的禁卫军出动,把那些戏子们打了八十棍廷杖,戏子们被打的奄奄一息。上皇为此还把今上喊了过去, 痛骂了一番。 司徒越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自此她就在户部和吏部两头忙,轻易不进宫,就是上皇召见,也是费了功夫从西苑进去,和上皇说上半日的话儿,轻易不和今上私下里交流。 到了新年,主持祭祀的是今上,辅助祭祀的变成了承岳,司徒越站在众人中间,跟着礼仪太监的喊声或跪或拜。 司徒越真切的感觉到了叔叔和祖父的不一样,祖父会纵容孙子而叔叔不会这么做。 新年第一天的朝贺司徒越没有去,她病了几日,直到过了年,荣王府就游离在社交之外,整个王府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丁点过年时候的欢乐气氛。 开春冰雪消融,司徒越主持吏部三年一次的大考,刷下去一大批今上提拔起来朝臣也裁剪了很多上皇在位时的臣子。每个人的履历后面写上原因,提交给了今上,今上御笔批复了,司徒越在精简官员,也没有再补上。 朝野观望,想着叔侄两个能为此再怼起来,但是两个人相安无事,一个在宫内忙活,一个在户部和吏部两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