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曦和想回去。

    蹲在茅厕里欲哭无泪，手里擦臭臭的竟是几张竹叶。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做皇帝也是要用竹叶擦臭臭。

    匆匆解决后，好歹出去还有人伺候洗手换衣裳。望着桌上那几盘精致可口的糕点，嘴馋的朱曦和又不想回去了。

    美食既是正义！

    由裴清规经手的奏折只需朱曦和看几眼，无任何不满意之处，便按着裴清规的意思处理。

    朱曦和抬起脸望着对面的裴清规，嘴角残留着糕点碎末吃相过于憨态，朱曦和夸赞道：“左丞相乃衷心梁才也，不愧是朕的左右手。”

    一时不知该笑陛下年幼天真容易依赖人，还是受宠若惊的行礼直呼抬爱。

    裴清规不言语，半响拿出衣襟里的贴身汗巾，轻轻放到朱曦和面前茶几上，淡淡道：“陛下，该注重龙颜，万不能对旁人那般毫无防备。”

    点头如捣蒜的朱曦和拿起茶几上那因旧发黄的汗巾，手上粗略笨拙的擦去嘴角糕点残渣，再放下时，眼前出现只修长玉手，节俭得不像话的裴清规道：“

    陛下，请还给臣。”

    擦过嘴的汗巾竟还是向陛下讨要回来。

    朱曦和嘴角抽了抽，按理说丞相的俸禄应该不少，用得着这么节俭吗？说好听点是懂得顾家，说难听点还真是抠门。

    夜半三更，朱曦和憋着尿意走出养心殿，挥散要随行的内侍，刚走到回廊走道，差点被回廊走道里那笑得阴森森的人吓出尿来，到时候他就是唯一一个被吓尿的皇帝，载入史册肯定被后人嘲笑。

    那人笑着唤了声陛下，恭恭敬敬呈上来个物件。

    朱曦和看着此人着四品补红官服，正奇怪怎么三更半夜还有朝臣没得他宣召就进来的，而且夜里巡视的金吾卫也不在这。他拿过那物什，拆开来看，上面有张画像，旁边名讳身世都写在上面。

    “陛下先前让臣找的梁才，正是画像上的人。”

    借有月光，朱曦和看清画像上的人，将物什收入袖筒，打量面前对他毕恭毕敬的人，难不成是男主好基友之一？叫什么来着他忘了，依稀记得此人是他暗养的亲信，只是官职不大。

    他抬手想拍拍面前的人肩头夸奖几番，但心里多少有说不出来的膈应，便笑着口头夸奖道：“做得甚好。”

    次日早朝鼓钟敲响，朱曦和提起袍角入座龙椅，鸡毛蒜皮的小事略过后，有名武将上前极力推荐自己的好友。

    裴清规侧首听了半响，是个可用人才。待武将讲完，他目光掠过欲要给陛下吹耳风的沈玄谧，藏于袖筒中的手虚握成拳，静待陛下驳回的旨意。

    朱曦和压根没鸟身旁的沈玄谧，反倒扫了眼朝堂中各个惶惶不安的朝臣，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

    自有番心思的朱曦和打着算盘，忌惮身边沈玄谧，不去过问具有实权的左丞相，说道：“爱卿们觉得如何？”

    朝臣互相交流眼神，窃窃私语后身着云鹤补红罗袍的人站出来说道：“陛下何不交给左丞相定夺？”

    朱曦和点点头，目光落在讶异的裴清规身上，微垂眼帘遮住闪过的思虑，托腮打了个哈欠，像是莫不在意的道：“也好，此事便由左丞相来定夺吧，爱卿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此言说出，更是让朝堂中响起阵嘈杂的声音，待裴清规开口，便飞快安静下来。

    裴清规微躬身子行礼，说道：“朝中缺少梁才，陛下同意便是。”

    他之前以为陛下本性难移只图享乐，看来陛下只是缺个人辅佐他。

    而下朝后，朱曦和额前冒出冷汗，众人退去，只留了沈玄谧与他同在，那深邃眼眸瞧着他，俯身凑齐朱曦和，耳边轻声道：“陛下是听了谁的谗言？怎么臣的话是不入陛下耳了？”

    吐息虽温热轻柔洒到眉眼，却让朱曦和感到寒意袭身，心思转了转，带着鼻音软怯说道：“伴伴说差了，没有谁说了谗言。朕想来是会错了伴伴的意，原以为那人是伴伴要留在朝堂的亲信，那、那朕现在就去御书房罢了那人官职！”

    说罢着急起身要掀开垂珠玉帘跑出朝堂，这急冲冲的样不像作假，沈玄谧不急不慢的拦住朱曦和，抬脚几步凑近朱曦和。

    弯腰垂首去理朱曦和缠到条带的宫禁，沈玄谧道：“陛下慢点，礼数不能失了。既然是陛下会错了意，那人且留着便是，圣言岂容儿戏。”

    “不过…陛下要知道，若没有臣在，您身边的兄弟各个虎视眈眈，惦记您的位置。想来您是忘了前儿不久逼迫您给封地的九王，您不听臣的话，自有人能坐得了龙椅。”

    言语间充满警告之意。

    朱曦和暗暗骂几句沈玄谧坏话，若非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哪里论得到太监在他面前威风，伸出双手虚扶沈玄谧起身，说道：“伴伴多虑了，朕向来只听伴伴的话。”

    出奇的沈玄谧猛然收回手，神情怪异退后半步挥袖大步离开。

    朱曦和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道：“也没什么脏东西啊？他那么大反应干嘛啊？”